吃完火锅,楚诚送浅念,他们回家。一路开车回来,姚汀察觉到孟浮生今晚的话很少。
收音台里放着的歌叫做《情人的眼泪》,电台主播介绍这首歌于1955年发行,即将播放的是姚苏蓉翻唱的那一版。
许是那个年代的原因,歌曲低缓悠扬,还带着些留声机的杂音。歌声听起来像是很多年前的上海,在整夜喧嚣的歌舞厅里,一个穿着华美旗袍风韵犹存的女人,站在麦克风前一句一句慢慢唱着,唱着她曾经的,或许早已忘记了她的情郎。
要不是有情郎跟我要分开,我的眼泪不会掉下来......掉下来。歌词缓缓流了出来。
姚汀望向车窗外,在歌曲的最后孟浮生牵起了她的手,一切变得缓慢。
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院子里的积雪没过了脚踝,想着明日天亮了一定要堆个雪人。
刚进家门正脱着大衣,孟浮生就猛地紧紧地拥抱住了姚汀。他身材高大,臂展很长,温热有力的手掌附在她单薄的后背上。
姚汀一下愣住,能感觉到他的拥抱带着依恋,带着说不出的安慰。她觉得孟浮生现在有些像是一只等待了很久,等主人回家的狗狗。
被自己脑海里的想象逗到,姚汀笑着问他,你怎么了呀?
孟浮生还是一言不发,就这么抱着她。
嗯?姚汀滞空的手臂也将他环绕。
玄关的灯已经自动灭下,也没再说话,他们如此在黑暗中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她闻着淡淡的薄荷香味,感受着这个单纯的拥抱,两人连心跳的频率都变得一致。
温柔缱绻,他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许久,孟浮生松开她,帮她挂起大衣,想吻她,又盯着她那张小脸笑道,小漂亮,长得怎么还和高中生似的。
姚汀长得干净小相,以至于只要她心情比较好脸部表情放松的时候,孟浮生每每对她做些成人的事儿时,都有种自己在欺负高中生的错觉。
哪儿有。姚汀笑着推了推他,走去开了家里的一盏落地灯。
喝些红茶吧,安神。孟浮生说着去厨房热水。
好呀,我去换下衣服。
等姚汀下楼的时候,客厅的落地灯昏黄,孟浮生划着一根火柴,将壁炉里的燃木点燃。夜晚煮茶听雪,时钟慢慢转动。两人坐在沙发上,孟浮生拥揽过她。
姚汀手里握着茶杯,感受着杯壁的温暖,靠在孟浮生的肩膀上,看向壁炉里跳动的火焰,那橘红的火花不停挥舞着。
回想起高二有次上晚自习时,姚汀不想写作业在偷偷看杂志,看到好玩儿的地方她就碰碰孟浮生的胳膊和他分享。
诶,你看这个。姚汀指了指杂志左下角的一个板块。
这上面讲人为什么那么喜欢看火焰燃烧的样子,那是因为我们有追寻祖先本能的想法。比如我们的祖先就一直在点篝火啊,钻木取火什么的。
孟浮生合起来他正在看的那本《最后一场雪》。上晚自习,两人一个看杂志,一个看小说,谁也不干正事儿,现在还聊起天来。
姚汀凑得离他更近了些,小声说,我每次看国外电影里,他们家里都有那种壁炉,冬天点燃感觉又温暖又幸福。
孟浮生点点头,哈利波特里就有。
对对对,不过那是Harry他姨夫嘛?也太坏了,还烧他的录取通知书。
有点记不太清了。
那不重要啦,重要的是如果以后的家里也能够装一个这样的壁炉多好呀。
孟浮生没说话,只是默默记在了心上。
你在看什么?姚汀探过身去看了看他手里的书名,这个小说讲的什么呀?
孟浮生轻轻敲了敲桌子上的手指,想着怎么组织语言,讲的......讲的或许是父与子之间的情感吧。
父与子......姚汀想到孟浮生父亲的样子后,不知该怎么接话。
大致就是主人公的父亲生病了,整个家没了经济来源,只能靠着他打零工的钱来维系生活。
孟浮生没有避讳父亲这个话题,继续说,可主人公很想买一只鸢,他为他父亲讲的关于鸢的故事,成了他父亲躺在病床上唯一的乐趣。但他没钱将那只鸢买下来,正好这时有人拜托他把一只很老的狗杀死,作为回报可以给他一笔酬金。
那后来呢?姚汀的声音略高了些,后桌的女生轻咳了两声,她赶忙压低声音,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啊,他为了杀死那只狗,在一场大雪中,带着那只很老的狗一直走啊走,走在通往山丘的火车铁路上。
那只狗最后死了吗?
孟浮生翻到他折起的那页,笑笑,我还没有看完。
姚汀瞟了一眼书的封面上写着的一句话:在他生命的冬季,唯有爱在沉默、静止中迸发。
那时的她,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那,如果是你呢?姚汀将压了角的杂志页铺平恢复,她犹豫了下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