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棘的主子是中书令的女儿,入宫的时候已经是十九岁的高龄了。
孟凉歌的父亲权倾朝野,她的入宫本就是场政治Yin谋中的一步棋,当朝皇帝不傻,虽然这个女人身娇体软,美艳无双。江棘小她三岁,自记事起她就一直伴在孟凉歌左右,从伴读到贴身婢女,江棘早早便展示出自己与生俱来的填词才华,以至于她又多了一重身份,孟凉歌的一个代笔。
孟凉歌的脾气与一般富贵人家的小姐别无二致,对她江棘也并非姐妹情深。被呼来喝去是江棘的日常,但每每自己填出不错的词,孟凉歌对她的态度便会有所转变。
江棘是个孤儿,从小就在孟府长大,对自己的身份很有自知之明。她的生活本该如一潭死水般沉寂,但是孟凉歌显然要做那块被丢进水潭的石头。
孟凉歌几乎是从她手里夺过那张宣纸,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读完了江棘的新词。
她抓住江棘的肩膀,喜形于色:“棘儿,你这次写得太好了,我父亲一定喜欢!”
单是这样一个简单的肢体接触,江棘在那一瞬都有些头晕目眩,她低声道:“小姐谬赞了……”
江棘在她面前向来卑微,声音细小几不可闻,也从不敢在如此近的距离抬头去看孟凉歌。江棘只觉得自己脸颊某处突然一阵温热。
兴奋过头的孟凉歌竟亲吻了她的脸颊。
江棘吓得步步后退,扑通跪在地上,急道:“小姐,小姐,我,”江棘实不知说什么好,只知道即便是孟凉歌落吻,那也是自己这个下贱的婢女糟践了天之娇女:“请小姐责罚!”
孟凉歌被她慌张害怕的样子逗笑,讥笑一声,留下一句“你真好笑”便出门去找她父亲去了。
孟凉歌已经挽着院中的其他姐妹,说说笑笑地走远了,本跪得笔直的江棘泄了气般地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不知从何时起,便爱上孟凉歌了,这个骄纵、不可一世却又胸无点墨的中书令之女。
这竟是两年前的闺中往事了。那时她还没随孟凉歌入宫。
深秋的雨总是冰冷又缠绵,两年过去,自己竟然还只是个跪在孟凉歌面前的货色。只不过这次她已经在雨夜中跪了四个时辰了。孟凉歌冲云殿的朱红大门紧闭,无论是膝盖的钝痛还是周身的寒冷都让江棘麻木了。她脑子里挥散不去的竟然一直是两年前的那个吻。
孟凉歌曾饶有兴味地用指尖挑起她的下巴端详过她,然后悠悠地说:“江棘,你若是也生在富贵人家,配上这副惹人怜爱的相貌,还有伤春悲秋的本事,这世上的其他女子恐怕都要被你逼死了,我只怕也是其中一个。”
当时的江棘被这话吓得浑身哆嗦,来不及细想便磕头领罪。
可孟凉歌这话却一点不假。
孟凉歌自入宫后,便被皇帝封了个凉妃的名号,赏了冲云殿。入宫已半年有余,皇帝总是对她避之不及,好巧不巧今日却在御花园碰见了,他一眼便瞧到了凉妃身后那个陌生的面孔。一瞬间朝堂之上的政治Yin谋却都抛到脑后,跟着凉妃便来到了冲云殿,只为了仔细瞧瞧那勾魂摄魄的婢子。
皇帝心不在焉的在冲云殿内用了两块点心,便要起驾,走到江棘身边的时候挑起她的下巴,转身对孟凉歌说:“爱妃还藏着这等佳人?”
孟家的嫡女他不想碰,这个婢女该是无妨吧。
孟凉歌的笑容一滞,道:“棘儿,还不快拜谢陛下。”
江棘来不及多想,屈膝便要照做,只不过手臂却被皇帝抓住。
皇帝道:“不必,”他又看向孟凉歌,道:“不介意朕跟你借个人吧?”
皇帝竟然毫不隐藏他的心思。孟凉歌想到他待自己如此凉薄,她根本望不到自己的出头之日,如今倒好,这江棘怕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孟凉歌道:“不如我先教这婢子一些礼数,晚些时候给陛下送去。”
“好,”皇帝松开江棘的小臂,拂袖而去。
孟凉歌跪送皇帝走远后,一把扯起一同跪着的江棘,几乎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一耳光狠狠地抽在她脸上。这一耳光让江棘头晕目眩,直接跌坐在青石板上,旁边的其他婢女不明所以,全退到一旁大气不敢出。
孟凉歌并不说话,蹲下身看着江棘捂着自己生疼的脸颊,她的眼里全是不解,似乎还有些委屈?
孟凉歌受不了她这种眼神,扬起手臂又连抽了两个耳光。
江棘瞬间迸出眼泪,趴跪在地上咚咚磕头,她不知道自己磕了多少个,只觉得额头和脸颊一般痛。她额头仍贴着地,颤抖着声音说:“请娘娘放心,奴婢誓死效忠娘娘,不会动别的心思。”
“是吗,”孟凉歌盯着她:“可是皇帝跟我要你了呀。”
江棘又是连连磕头:“娘娘不送奴婢去就是了,就说奴婢一个山野村妇,无福伺候陛下。将来陛下怪罪,也就几十大板打死奴婢了事。”
江棘的话让孟凉歌有些吃惊。毕竟谁会真正放弃爬上龙床的机会。
江棘虽未抬头,但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