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听祈铭关心自己, 罗家楠脸上堆起了笑模样:“没没没, 我就不爽骂几句而已,媳妇儿你别担心。”
以往到了这个时候,祈铭通常会切换话题, 说点在他看来是“有意义”的内容。但最近这段时间和杜海威接触多了,他意识到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并不该只把重点落在自己身上, 而是要善于倾听并探寻对方的关注点,尤其是面对自己真心实意想要关爱的人。跟杜海威比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心理学白读了, 只掌握了洞察人性的理论基础,并没有学会如何解决倾诉者的烦恼。
仔细斟酌了几秒,他对罗家楠说:“听袁桥说,上面限你们一个月之内破案,连方局都跟着连轴转……家楠,我知道庄羽的行事风格不是你喜欢的那种,可如果你能放下成见接受他的帮助,先突破眼下遇到的瓶颈,剩下的问题不都是你擅长解决的?”
“哎呀真不是我一个人对他有成见,就他那——”话说一半,罗家楠忽然醒过味来——不对啊,这还是我媳妇么?听我叨逼叨这么久居然不怼我两句?
看了眼时间,还有点功夫,他打轮将车靠路边停下,摁下双闪,转身伸手摸了摸祈铭的脸。
祈铭一怔,躲开他的手问:“干嘛?”
“我得看看到底是谁披了我媳妇的皮。”罗家楠笑得有点欠抽。
镜片后的眼睛危险眯起,祈铭心说给你点好脸倒给出问题了?
“嗯,是我媳妇本人。”看他摆出一秒不爽的表情,罗家楠把心揣回了肚子里,“咱说句实在的,祈铭,我是觉得吧你最近有点奇怪……真的,我有点不习惯,你看,以前我要是叨叨看谁不顺眼,你一句话就能给我噎回去,现在……现在怎么知道替我考虑了?”
“不好么?”祈铭反问,“那你喜欢我以前那样,还是现在这样?”
嚯!这是道选死题啊!
糙归糙,可说到哄媳妇,罗家楠自诩段位至少是钻石级别:“那还用问?你啥样我都喜欢,不管说什么你都是真心实意的为我好,我知足。”
——这还差不多。
绷起的表情略有缓和,祈铭朝仪表盘上显示时间的位置抬了抬下巴:“赶紧走,庭审不能迟到。”
“先亲一个。”罗家楠把脸递了过去。没功夫回家,只能见缝插针讨温存。虽然很容易招祈铭一巴掌给他呼方向盘上去,但眼下的气氛该是不至于此。
抿嘴笑笑,祈铭侧过身,结果人还没凑过去忽见车窗外冒出张严肃的交警脸,立马猛推了把罗家楠。交警探身看了眼驾驶室,贴膜太深看不清,于是抬手敲了敲窗玻璃。等车窗降下,敬了个礼,义正言辞地提醒罗家楠:“这里不能停车,请立刻开走。”
——老子容易么!?
罗家楠十分后悔没开警车出来。不过话说回来,开警车一不能跟车上抽烟二不能动歪心眼子,不然满大街的监控和后车的车载记录仪防不胜防,一个不留神就得被送上热搜。老百姓才不管你是不是一个月没回家搂媳妇睡过觉,或者四十八小时连轴转需要抽烟提神呢,反正你开着警车穿着警服,就必须一点规矩不能乱!
给祈铭在法院门口放下,罗家楠点开导航,往邻省回应协查通告的县公安局奔。那边发现的一具女尸其体貌特征和周洵十分接近,法医给出的尸检结果为缢死,尸源没有确认,他得过去核对一下。本来这事该苗红去办,可喜宝昨天淘气摔了一跤,脑袋上肿了个大包,医生让家长观察七十二小时有无呕吐嗜睡癫痫等症状出现,他不想让师傅大老远的还提着心,便安排苗红跟办公室接协查消息。
他很庆幸自己没孩子,要不真是Cao不完的心。他妈让他们抱养一个,别说祈铭不乐意,他自己也不想。养了就得负责,猫猫狗狗的都得惦记着,何况是个大活人了。真受伤生病,当家长的不得跟着着急上——
吱!
猛一脚刹车踩死,罗家楠紧盯着摔倒在车前的幼童,惊魂未定按下车窗冲匆匆赶来的家长暴吼:“过马路不知道看着孩子,还他妈看手机!”
对方被他吼得一愣,迟疑片刻抱起哇哇大哭的孩子退回到人行道上。罗家楠真想追下去再吼那人几声,可后车一个劲儿的按喇叭催,只得咬牙忍下怒气继续往前开。一边开,过往的一幕幕不断在脑海里闪现,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越攥越紧,背上的伤疤隐隐作痛,连带着胸口也一并绞紧——
“Cao!”
一脚踹开刚给自己背上留下条刀疤的混混,满脸是血的年轻人劈手夺下迎面而来的砍刀,翻手划向持刀者的胳膊,造成一道不致命,却能让人丧失战斗力的伤口。
“老大!快跑!”
来不及抹去滴入眼中的鲜血,年轻人护着位发色花白的中年人穿行于刀光之间,凭一己之力对抗十几个混混的追砍。
绰号“老鹰”的黑老大来见情妇,却不想自己被那女人出卖了,下楼就被对家的手下堵在了停车场里。这种时候没有任何道理可讲,他们就是要他死,可他身边除了一个新来的司机,竟无一人可靠。许是他命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