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说,JEEP是罗家楠童年记忆中印象深刻的汽车品牌。重案组的前身是重案刑事大队,他爷爷罗明哲当队长那会,就天天开着一辆军绿色的大切诺基,风里来雨里去的侦破凶杀案。方正敦实的车型,要搁现在来看设计未免土气,但在那个年代却是到哪都能吸引无数眼球的存在。
而眼前这辆,整体车型线条流畅,时尚又不失稳重。看着它,罗家楠胸中生出自豪的传承感:车,更新换代,人也一代接一代地奋斗在同一战线上,若是罗明哲泉下有知,自己的孙子正一步步走在当年他所走过的路途之上,不知会是何等欣慰。
上车试驾,兜了二十公里各色道路回来,罗家楠已是对新车爱不释手——划重点,后座空间大,禁折腾。下了车,他问宁鸿:“我能按底价提车?”
宁鸿坦然答道:“当然可以。”
“那你不是不挣钱了?”罗家楠大概了解这些为法院做查封资产拍卖的商人是怎么赚钱的,卖出底价没什么利润可言,大头在溢价部分,提成比例高。
宁鸿敛起笑意,郑重道:“我听袁桥说,你身上有十几处刀伤,还被职业杀手捅进过ICU,楠哥,别看兄弟靠这个混饭吃,但什么钱该挣什么钱不该挣,我心里有数……我其实一直挺佩服你们警察的,甭管多危险的情况都敢往上冲,谁的命不是命啊,是不是?”
“没辙,谁让咱干这行呢。”罗家楠低头笑笑,抬手拍了拍车前盖——脸皮虽厚,可被人当面拍马屁,耳根子还是有点烫。
——哎呀祈铭要是跟着一起来就好了,也让媳妇看看,我在外面是多么的受人尊敬呐!
“那就定这辆了?”宁鸿问。
“啊,就定了吧。”看宁鸿频频看表,罗家楠自知耽误对方时间了,“去哪交钱?”
“不着急今天交,我还得跟法院那边沟通一下,毕竟是拍品。”宁鸿估算了一下时间,“后天上午吧,你去我公司,保险换牌验车什么的到时候提前给你办好,你一共准备二十五万就行,哦对,你得把身份证原件给我。”
罗家楠迟疑了一下,说:“要办手续的还是我自己去办吧。”
考虑到职业敏感性,他不愿意将身份证这种隐私性极强的证件假他人之手。宁鸿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点点头说:“那就明天上午十点,车管所见。”
罗家楠伸手跟他握了握:“明儿中午请你和袁桥一起吃饭。”
“哈哈哈哈,得让那土豪请,他妈妈的那家地产公司刚拍了个地王出来。”
“……”
虽然吕袁桥说过他妈只是地产公司的股东之一,但能拍出地王的,实力绝不容小觑。想起程晖之前对自己的态度,罗家楠忽然觉得和那种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比起来,自家小师弟简直是个谦虚恭谨到无与lun比的小可爱。
回局里绕了趟法医办,跟祈铭交待完买的什么车得花多少钱,罗家楠终于有功夫去休息室补个觉了。床虽硬,枕头也被睡出坑了,屋子里的味道更不敢恭维,但他依然躺下就着。实在是太困,三天一共睡了没五个小时。
刚进重案组那阵,他适应了很长一段时间刚闭上眼就被拍醒的作息。那阵子给他熬的,开车等红灯都能打个盹。以前爷爷还在的时候,不常回家,一礼拜能见着两回,一起吃顿饭就不错了。然而真有那么离不开局里么?等他自己干上刑侦才明白,不是,而是有回家耗在路上的时间,不如去休息室窝一觉。睡眠是人类的第一大欲望,真困到得拿火柴棍支眼皮的份上,站着都能来一觉。
他自己住的那段时间,一礼拜半个月不回家实乃常态。后来和祈铭在一起了,他才觉得有了归属感。甭管多累多困,只要能回家睡觉绝不跟局里耗着,哪怕半夜被电话拍起来出现场,也得能搂媳妇几小时算几小时。
下了班,祈铭去休息室喊罗家楠起床回家,可进去一看他睡得深沉,没忍心。去食堂打了份饭放到休息室的桌上,他又回到办公室,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点进E盘,显示隐藏文件,将鼠标悬停于一个标有“SABOTEUR”的文件夹上。
破坏者,是FBI给予犯下数起连环凶案的嫌犯的命名,正是这个家伙,将当年为FBI提供法医学支持的祈铭逼入证人保护计划。他是唯一一个从那人手中活下来的受害者,当然并非是对方有意放他一马,而是从小有暴盲症的祈铭,为了应对某一日自己终将失明的可能自学了盲文,并在对方于暗网某网站上直播“如何解剖一个法医”时,用自己的血在解剖台冰冷的不锈钢台面上点下盲文,悄无声息地向外界传递了信息。
那时他唯一的信念就是追踪此案的FBI探员能看到这场直播,事实上也的确如他所愿,在下一场直播开始之前,他们解救了他。但是凶手,没有抓住。
负责此案的探员将他纳入证人保护计划,送到密歇根州的一处小镇上,过起了隐姓埋名的生活。他被安排进镇上的医院做化验员,除了工作之外不能使用网络,也不能和任何人打电话通信,每天都被解剖刀切开头皮的噩梦纠缠。终于,当又一次从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