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沉入黑幕中的老旧小区寂静得连声狗叫都听不见。在苏棠的地盘里没人敢不经她同意养东西,当然住在这里的人也没有那种经济实力。她坐在飘窗上抽电子烟,彩虹的烟雾礼花一样从那根小小的东西里砰出来,浓稠地随风缓缓向外溢散。腕带滴滴轻响,投射出一个光头的人像巴拉巴拉说了些话。苏棠听了会,眼睛还是半阖着看向窗外,看烟雾被空气稀释,今夜风紧,有些凉意。
哔滴——光头人像消失了。她又坐在那出神了好一会,才叼着还剩小半截的烟慢慢站起身来,伸手拿了挂在木质衣架上的大衣披上身,洗了把脸随意地梳了两下柔软蓬松的卷发,准备去催催目前她这块地界最皮实的老赖。彩虹烟正好燃尽了,数码的火焰一明一灭,最后湮灭在她唇齿间,两排白牙咯噔咯噔几下嚼碎了,舌尖残余甜意。
回来的路上,再买包烟。
苏棠盘算着,两手插进大衣兜里取暖,小脸白净冷漠,大抵是被冻的僵,今天格外没有表情,比平时更能唬人了。腕带滴滴两声,在她指间构架出一排指虎,顶部钝而坚硬,往常那些老赖真有倔到让她动手锤人的地步的,下场都不太美观。
嗒嗒嗒。
皮靴粗跟砸在黑漆漆凹凸不平的破烂地面上,响彻整条空荡荡的街道,所有居民大门都紧紧关闭避她如妖魔鬼怪。确实该怕她,毕竟她是这片最大的地头蛇。
苏棠就这样慢悠悠地插着兜走,略有些烦躁地搓了搓手指,想抽烟。那户算是这片条件比较好的人家了,以前做生意还风光过一阵,谁知兵败如山倒,现如今欠了一屁股债死命拖着不还,否则也不会轮到苏棠上手。
摁了门铃,没人应。苏棠皱眉。啧。大门是实心的,要破开多少有点费工夫。
“cnmb的老狗犊子,再不开门我保证明天你全家横死街头。”她知道这破地儿基本谈不上“隔音”两个字,说话毫不客气,“我数三下。开门。”
“三——”——嘎吱。
苏棠无趣地抬了抬眼皮,眉眼凶狠,一脚踹飞了门后的李老赖,那猥琐佝偻的身躯就那么飞了出去砸在家具上,叮铃哐啷,弓在地上活像条快死的虾捂着肚子叫唤。
旁边的女人大惊失色,哇地一声假哭起来,扑到地上抱住苏棠的小腿尽喊些没钱还的讨饶话,听得她腻味又心烦,蹲下来一把掐住女人的下巴,指间冰冷的指虎硌得女人生疼,背后冷汗直冒。
“没钱就拿命还。”苏棠垂着眼帘看女人憔悴狼狈的脸,眼神如钩,平淡地一字字说话,“把你们全家器官一个个剖出来卖,至少能还上一半。”
女人当场吓软了,手脚在地上摊成一团泥,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求您宽限宽限吧…”那李老赖忍着疼爬起来在苏棠面前疯狂砸响头,嗓子扯哑了,混合着血丝的涎水从嘴角滴到地上,“别杀我们…求求您了…我们活着还能继续挣…还能挣…”
“你以为我有那功夫等你慢慢还,宽限你我除了麻烦还有什么好处?”苏棠嘲讽地冷笑一声,“做梦呢个老逼犊子。”
“我……我有个大儿子…”李老赖哆嗦着淌血的嘴唇皮,咬咬牙道,“如果您愿意…能不能拿来抵债…”
一瞬间苏棠怀疑自己听错了。
直到看见李老赖瘸着腿走到一间被锁上的房间前,从衣兜里掏出钥匙打开,从里面拉出一个即使瘦得几乎脱型也依稀能瞧出几分清俊的青年来,像拖个玩意似的拽到她跟前跪下。
青年低着头一言不发,旧衣服套在他身上空空荡荡的,从苏棠的角度能从宽大的衣领里窥见平坦胸前的风光和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
“年纪虽然有些大了,二十多岁,但还是个雏……”李老赖舔舔干涩的嘴唇,眼睛飞快地向上瞟了一下苏棠的脸色,跪在地上紧张地搓手,“不知道在您这值不值一点价钱……”
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很多想法,苏棠沉默,不知怎么地竟然有点心动了,为了掩饰紧张似的把手又插回了兜里,手指在兜里攥紧了又放开。指虎悄悄解构了化作绿色光点散去。她就思考了一会,却把跪在地上的李老赖和瘫在地上女人都吓得不轻,几乎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被带走生剖器官了。
“……行啊。”苏棠眼睛悄悄看向低着头沉默的青年,黑色的短发微微凌乱,从上往下只能看见削尖的下巴和紧闭的干燥的嘴唇,胸前两点朱樱挠得她有点心痒痒的,却故作冷漠道,“抵一半债,剩下的给你们三个月期限。”
“三个月之后要是还不上,我第一个把你们儿子剖了。”苏棠如往常一般放了狠话,“人跟我走。”话毕很潇洒地转身往外走,其实心里莫名地紧张,喉咙发干,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夸张地深吸一口气,暗暗翘起嘴角。
嗒嗒嗒。
皮靴粗跟砸在巷子水泥地上的声音,只是这次身后多了一个怯怯的身影,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像条刚被人类捡起来的流浪狗。夜晚寒凉,风嗖嗖地吹过小巷,他打了个哆嗦。苏棠虽然走在前面,但她五感敏锐,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突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