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医生,那个十七床的病人又给送回来了!这都是些什么亲戚!”女护士喘着粗气,眼神不屑。
“送到几号房了?”
“不就是原来那个,一直空着呢!”
这里是鹏城的十三院神经科,实际上十三院就是这个小城市里唯一的Jing神病医院。
沈为安是莫凡的老病人了,有抑郁症,每一次自杀身体上伤害被救治之后,都会被家人送到这所医院。
莫凡赶到病房,病床上的人形销骨立,两眼失神的看着窗沿,手腕上还绑着绷带。眉骨突出,轮廓很深眼睛大却没有任何神采,高挺的鼻梁还能依稀看到这个人曾经的英俊。
“这次是因为什么?”莫医生的语速很慢。
病床上的人已经很努力了,可还是花了很久才听清楚医生的每一个字,又花了很久才开始回答,语速更加的慢。
“我也不知道,他们说竖着割腕血管不会很快愈合,你看。”沈为安缓慢的抬起右手,让莫医生看自己右手上几乎绑到手肘的纱布。
“可是我醒来了,我还在这。”沈为安语气明显失望,他的声音低沉又虚弱,透过干涸的喉咙发出,居然也不会让人觉得刺耳。
“我给你开的异丙肼都按时吃了么?吃过后情绪觉得怎么样?”
沈为安又花了很久来接收信息。然后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都吃了,刚吃过会觉得好一点,只是看不清东西又总是想睡,你也看到了,反应也变得很慢。”
“这都是正常现象,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莫凡只能这样的安慰沈为安,虽然他是神经科的医生,但是面对这样的病人,更多的办法也是拿不出来了。床上的青年才二十岁,一生里最好的年纪,明明就躺在那里,却好像死亡已经来临。
莫凡还想再跟沈为安聊一聊,毕竟青年愿意说话的时间非常少。
病房的门却被打开了。
这是沈为安第一次看到钟海这样的人,进来的男人仿佛浑身都闪着光,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是令人温暖和舒适的。
莫医生瞥了眼进来的人,是之前的护士,身后跟着自己国外留学时的好友。
护士凑到莫凡耳边“莫医生朋友给你带到了,这么帅的朋友都不给我们介绍下,真是!”护士说完就离开了。
“钟海!你不是还在美国研究?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莫凡上前给钟海一个拥抱。
莫凡发现沈为安多看了钟海几眼,这可不容易。
“这位是我现在的病人沈为安。”
“能不能让我和他单独聊聊莫医生?”钟海冲着床上的人眨了眨眼睛又笑了笑。
“可以吗?”
“可以的,莫医生。”
莫凡退到病房外,关上了门,心理学的临床应用上,钟海要比自己擅长的多。
“有人说过吗?你眼睛很漂亮。”钟海望着青年的眼睛坐到床边,病床本来就很窄,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让沈为安觉得紧张,他说不出话来。
“今天过得怎么样?”钟海将手放在青年手背突兀的骨节上,眼前的病人明显的重度抑郁,手背因为输ye而冰凉。
钟海的手明明很温暖,那是沈为安向往的温度,可他却像被刺痛了,猛的抽回了手。
气氛有些尴尬,青年还是不开口。
钟海也不在意,说起他这一路回国的见闻,又说起自己调皮的弟弟,苦笑着摇了摇头。
沈为安听得很费力,也很认真,他也想说些什么,可是遍寻大脑一片空空,他什么都没有。他的眼睛又移回窗口,隔着保护的铁栏,冬日的萧索下,一朵紫色的小花,坚韧的成长。
“你看,花都开了。”
钟海顺着青年的手指看了看那朵摇曳的野花,感慨道 “是啊春天都到了。”
说着话沈为安神色开始疲倦。
钟海以为他是药物起作用了,就退出了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医院的吸烟室里,钟海边抽烟边说 “莫凡这个病人怎么搞的?这副样子可不像经过了治疗。”
莫凡也很头疼,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 “这也没办法,他情况特殊,前几年他妈还活着的时候还算配合,等他妈一走完全不行了。他那个爸爸跟个比他还小的女孩结婚了,完全不管他,把他当Jing神病,只要不让他出去丢人,怎么都行。这又怎么能好的了,自他母亲去世,情况连改善都没有过。你也真行,平时除了我,旁的人他连眼神都不给一个。”
钟海把烟蒂狠狠的按熄在烟灰缸里,他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是青年那双无神死灰的眼睛?还是花都开了那句话?还是最后的疲倦?对了疲倦!
“莫凡,今天你给他开了有镇定成分的药物吗?”
“没有啊!他今天才又被家里送回来,之前的疗程应该也吃完了。”
“那只怕不好了!”不等莫凡说完,钟海焦急的拉着他就往病房冲。
病房里,沈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