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的胳膊。
拜特哀嚎示弱两秒,旋即发现这次在哥哥这里已不再能通过示弱敷衍过去,随后立刻嘶吼着反攻。两头狼,健壮的公狼,将他们捕猎时的凶猛与决绝具化成亲兄弟身上淌血的新鲜伤痕。
它们撕打得毛发与鲜血一齐纷飞,瓶罐枕毯飞了一地,鲜血从地上迸溅到墙上。
阿莱夫毕竟是已经成年的狼。
它最终将拜特咬着喉管拖出门外,刺目的血迹拖了一路。
拜特哀嚎着,眼神却依然凶狠,它还在试图挣扎反攻。阿莱夫的尾尖微微蜷起来每当它做出这个动作,你就知道它要对猎物发起最后进攻了。
我朝天开了一枪,阿莱夫松开嘴,拜特踉跄着立起身后退两步,一瘸一拐地纵身跃出围墙去。
我的胳膊还在淌血,阿莱夫朝我走来,我警惕地退了半步。
寂静的院子里,后院的羊群鸡群噤若寒蝉,只有我惊魂未定的喘息声。
也许还有阿莱夫的。
阿莱夫静静地看着我,它口吻的半边毛发,直至胸口都沾满了血不知是它自己的还是拜特的但眼神已经恢复沉静。
它的尾巴烦躁地甩了甩,忽然低下身子,同拜特撒娇时一样从喉咙里嘤咛出声来。
这使我注意到它背上的伤疤就是初遇时被鹰撕开的那道可怖伤疤。事实上那道伤口恢复得并不好,尽管有毛发的覆盖,还是能轻易看出丑陋的凸起。
这道伤疤似乎在刚刚的撕打中再次开裂,黑色毛发根部隐约能见到一些鲜红。
它放低姿态试探着靠近我,来柔和地舔我胳膊上的伤口。
自那一晚开始,阿莱夫开始睡在我的床尾,拜特不再有进入卧室的权利。
拜特的离家出走仅仅持续了一夜。
第二天我打开院门时,远远看到它朝家里奔来,与它并排着的大约是一只母灰狼。那只灰狼在不远处停下,远远目送着拜特朝走进院子,然后消失在丛林里。
两兄弟在撕打之后的见面不再剑拔弩张,阿莱夫嗅了嗅拜特的身体,拜特放低身子,然后翻了个身,四脚朝天,将肚皮裸露在阿莱夫眼皮底下。
对于狼来说,这是彻底的示弱。
在此之后,我仍然在白天带他们捕猎,阿莱夫照旧沉静地击杀猎物,拜特照旧疯狂地享受捕猎乐趣,只是它不再像先前那样同我亲近了。
院子里玫瑰开过几茬,阿莱夫和拜特都已经长成健壮的青年公狼。
我们的日子也十分平静。
杰菲斯又来过几次,其中一次是因为她生了一个儿子,专门带过来给我看;还有一次是她疑心她那位丈夫与一位女伯爵有染,来倾诉苦水;剩下的几次是闲得无聊打发时间,还让我教她用枪。
拜特也同杰菲斯一样有了伴侣,就是之前见过的那只母灰狼。
狼是一种十分忠诚的生物,一头狼只要认定自己的伴侣,就绝不会与其它异性进行交///配。即使在配偶死后,两三年内也不会主动寻求新伴侣。
从这一点来说,狼比部分人类强得多。
那只母灰狼常常在清晨送拜特回来,也渐渐与我们熟悉了起来。有次甚至走进了院子。
阿莱夫与那母狼互相碰了碰鼻尖,拜特为母狼舔了舔毛,母狼甩着尾巴悠闲地离开了。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拜特死亡。
在一次捕猎时,拜特依旧保持着疯狂,追着一只同样发狂的野猪跑出我的视野之外。阿莱夫拖着一只鹿回到我身边,它总是不会离我太远。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十分沉闷的撞击声和短促的怪异的尖叫,几只獾和野兔惊惶地从那个方向窜过来。
等我们找到拜特时,它被一只野猪的獠牙钉在树上,獠牙穿过了它的肚子,一些内脏从迸开的皮肉里流出来;拜特至死保持着咬紧野猪喉管的姿势,因此野猪也流血过多而死亡。
血把树下的地皮浸透了,这棵树从未吸收过这样好的养分。
阿莱夫走到拜特身边,它再次用沉静的眼睛看向我,眼中似乎有泪水。
我不相信狼也会哭。
它嗅嗅拜特仍然睁着的眼睛,舔舔被獠牙钉着的伤口,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悲鸣。
紧接着,它仰起头,我听到了有史以来最凄厉的狼嚎。
绵延不绝,振聋发聩,惊得一群鸟扑梭梭飞离树冠。
母灰狼不知从何得知拜特的消息,它飞奔而来,一边呜咽一边不断舔着拜特的身体。与她同行的几只灰狼毛色更深一些,我这才意识到,拜特的孩子竟然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长得这么大了。
自那之后,阿莱夫失踪了三四天,等它再回来时消瘦了许多。
后来我在林子里发现几只野猪的尸体,拜特死后,直到我的狩猎生涯结束,这片森林里再没出现过野猪。
它回来时直起身子舔了舔我的脸,我从它身上嗅到森林里的寒气、腐殖质的腐败香气、血腥味和狼本身具有的野兽气。
我抱紧它,才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