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的血,带着瑞气与血腥,一滴一滴地渗进赤渊带来的污泥里。
她体内的黑雾顿时不住翻涌,在血气的刺激下愈加狂乱,连带着她的枝叶都一同轻颤,发出扑簌簌的轻响。根系随着黑雾的翻滚不断疯长,将土壤里的血ye吸收殆尽。
本就奄奄一息的她,被黑雾激荡得神思混沌,将疯未疯的。可这株花从外表看倒是终于Jing神了些,整株花树泛起一层极薄的粉雾来,飘飘洒洒的轻拢成一片。
"好!好!"始作俑者顾不上依旧在渗血的胳膊,激动得忙不迭转身去取纸笔,要将这变化记录下来。
只有她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
呵呵,若是她在仙君的宫观里头入了魔障,那可就真成三界内外大大的奇闻了吧。
可惜啊,居然没成。
以仙君血伺魔界花的事情,在人人闲的没事干的天界,可是瞒不住的。
她日复一日在黑雾的纠缠里拼命维系着一丝清明,就在她终于要放弃的时候,有人告到了天帝面前去了。
牧林仙君这个人,司掌天下草木,少与人打交道,是个寡言少语,性子执拗的人。就算是到了被被押上金殿的时候,他还不忘带着这株花树。
这个傻子,被金甲武士押在那里跪着,也不知道害怕,也不晓得辩解。
她在一边看着,只觉得这人若化成草木,也算是一朵奇葩了。
她在天界虽不算久,却也看出来这个祥云缭绕的鬼地方,谁不是嘴上说得好听,有事儿能赖就赖?牧林仙君倒好,振振有词地说什么,"我知道不该以仙人血养鬼界花,可是我得弄清楚这花到底是怎么回事。此花以前毫无记载,简直是凭空而生,又何以会在无间地狱里结有佛缘?魔药皆是饮鸩止渴,只有这花全无害人之处,又是为什么?我有太多不解,绝不能看着她就这样死了!"
真叫一个理直气壮啊。
金座上的天帝大概是已经想到他会这样,很头疼的扶了扶额,深吸了一口气,才问他:"是一株花要紧?还是天界的规矩要紧?你怎么这样都分不清?魔界已被我们扫荡得一干二净,魔罗天就算是再修养个三千年也缓不过来了,你管这一棵树做什么?死了就死了,这天下奇花异草,还能让你闲着不成?"
"帝君!此花天上地下绝无仅有,我弄不明白,死不瞑目!"
好呀,还杠上了,她想,死吧死吧,烦死了。
天帝显然很不高兴,顿时面沉如水,吓人得很,周围乌泱泱地看热闹的人,竟然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鸦雀无声,甚至能听见远处云鹤楼顶的金铃被细风吹拂的响动。
她听过无数怨灵们的故事,也算是颇晓得人情世故了。她看着天帝的脸色,暗想,嗯,嘴上说是他坏了规矩,其实就是被这个二愣子顶撞了,面子挂不住。
不过是恼羞成怒罢了。
她这里走了一会儿神,待回过神来,突然发现大殿上又乱做一团。
"帝君息怒!"
"牧林仙君你还敢狡辩?"
"帝君,他一向不懂变通,本领却还是有的,帝君万万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啊。"
"胡说!金殿之上居然藐视帝君,该当何罪!"
"哎呀,他绝无此意啊,南将军。"
.....
显然是这个呆子仙君又顶嘴了。
这回天帝暴怒,叫人直接押他去斩仙台。
"帝君且慢!"人群后头有个人女声急喊,"牧林大人当真是一心为了弄清楚这花的来历,虽有些冥顽不灵,看在他一心为了咱们天界好,且饶了他一回吧!"
吵吵嚷嚷的人群分开一条路,从最后头走过来一个极好看的女人,身侧飘着一条金练半环绕着她,手中碰着一大叠卷宗文书,"帝君在上,这是他殿中手札,全都是他这阵子写的钻研这血透海棠的心得。的的确确是花了心血,绝不是有意坏了规矩!"
"锁骨菩萨?"天帝顿了一顿,"哦,我倒忘了你的宫观正在他隔壁,呈上来吧。"
这个锁骨菩萨她记得。她很喜欢花儿,牧林仙君的宫观里全是奇花异草,她常来园子里看花儿。不过她似乎品级不高,寻常也没什么人搭理她。
可是她生得可真好看,颠倒众生那样的好看,要是魔罗天大人还在,肯定会让她去五衰地狱的主殿伺候吧?
"你疑心这血透海棠有神识?"天帝翻了翻呈上去的手札,像是很惊讶。
这不是废话么,有什么好惊讶的,她想。可一转念,她又想起自己根本没见过什么人,全靠道听途说。可能别的花没神识的?可是不是听说世上也有花妖的?
"有神识,有法力,却又不曾化形?"天帝又问。
化形是什么?变成人的样子?那她真的不会变。这么说,花妖能变人的?
"是!我疑心这花是天道中的小小差错,不在三界之内,误打误撞修出了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