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膛起伏上下,Yin沉沉地向宫外的方向看去:“朕知道他是个蠢人,却没料到他不但蠢,还有一身敢通天的好勇气!——愚不可及。”
秦厚德这几日本就因廖原的事情烦躁不安,这会儿又听闻成王真的胆大如牛,居然挑在自己五十寿辰的时候带兵造反,一时间更是胸闷头疼,满心都是火气。
成王造反一事,他是惊大于怒的。
京城固若金汤,哪怕情况紧急,但也能抽调出几万兵马来守卫皇城。这批人是大峪最Jing锐的兵力,秦厚德并不觉得成王自己偷着养的杂牌军能够打得过这些人。
秦厚德想不明白的是,成王为什么会认为自己有胜的可能?他现在老老实实待在府里,哪怕将来得不到皇位,至少也能得到一个藩王之位,不说坐拥天下权利滔天,但富贵一生平安无忧却是可以做到的。
眼下成王造反,岂不是亲手把自己逼到了一个绝路?他怎么会妄想通过一场没什么胜算的造反来博一个非生即死的结局?他怎么敢?
秦厚德嘴唇紧抿,陷入沉思。
依照他对这个儿子的了解,他是绝对不敢做这种事情的,除非他被逼到了绝路……可他又会被谁逼到绝路……
他好生待在王府里,又有谁会去逼他?
一切的一切都透露出难言的古怪。
秦厚德觉得自己身处一片迷雾森林之中,他的脚下遍布荆棘,每一个荆棘都会有刺穿他心脏的可能性,可他的双眼却被迷雾蒙蔽,既看不到来路,也看不到归处。
运筹帷幄了几十年,这是秦厚德登上皇位后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这种危机感。
想到还在前殿的大臣们,秦厚德拂袖道:“朕去前殿和诸位大臣在一起。”
他不是懦弱的人,做不到窝囊地躲在殿里,把其他人全都撇在大殿里。这时候和所有大臣在一起,不仅能够让金吾卫们集中兵力保护所有人,指不定还能集思广益想想如何处理成王的事情。
想必大臣们得到成王造反一事,一定会也会手忙脚乱。身为天子,秦厚德认为自己有必要在这时候出面安抚大家。
只不过秦厚德的这种想法很快被阻拦。
天子的圣驾还没启程,就有一个身穿绯红衣袍的佩剑侍卫急速从外面跑来。黑色的靴子一步步踏过阶梯,侍卫甚至顾不得自己满头大汗来面圣的失礼行为,就喘了口气语气焦急地禀告道:“禀圣上,成王殿下已经带兵入城了!”
他抬起头来,满目惊惶:“成王殿下来势汹汹,如今已经朝着宫廷的方向来了!”
这话一说完,秦厚德的面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京城是第一道防线,他原以为成王连京城都入不了,没想到对方却轻而易举地带着那么多兵马进来了,这意味着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秦厚德一时气急,竟然狠狠地扯下腰间一块上好的玉佩,奋力砸在了地上!通透碧绿的玉佩在触地时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登时被砸得四分五裂。
虽然仍旧不解气,但此时秦厚德至少能勉强冷静下来。
他从喉咙里死死挤出一句话来:“十六卫里有人背叛了朕——”
成王为什么敢这么嚣张地选在这个日子造反?他为什么不怕?他的兵马为什么能够这么顺利地进入京城,现在甚至直逼禁庭而来?
自然是有人和他里应外合了!
他的内应到底有几人?
秦厚德觉得,或许不止一人。不止一人背叛了他,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投靠了成王。
奇耻大辱!
似是反应过来,秦厚德看向陈福,冷声道:“陈福,你派人去看看贵妃现在在哪里?”他冷笑一声,“若是贵妃还在,就把她请到朕这一处来,让她好好看看她养的好儿子究竟做了什么蠢事。”
陈福派了自己最信任的心腹阮平去贵妃的宫里看看。
阮平很快带来了消息:“回圣上,贵妃宫里没有人。”
“好,好得很。”
秦厚德气极反笑:“看样子是蓄谋已久,这当娘的和当儿的一起瞒天过海干大事呢。”
见秦厚德还要前往大殿和大臣们待在一处,刚才起就沉默站在一侧的徐一辛开口道:“圣上,您的安危为上,这时候还是待在武英殿内吧。”
见秦厚德看他,徐一辛眼中似有忧虑,沉声道:“前殿人太多,恐怕真出事时,侍卫们护您不及。”
仿佛刚刚察觉到丞相的存在,太子被突然响起的徐一辛的声音惊得一愣。
他看着从殿内暗处走出的丞相,跟着劝秦厚德:“是啊父皇,现在还是待在武英殿内吧。既然十六卫有叛臣,那么前殿里说不定也有其他叛臣。如果到时候真的一片慌乱,儿臣唯恐有人会趁乱下手。”
这两人说得在理,秦厚德眸光沉沉地站在原地,最终还是沉默地回到了殿内。
他坐在案前,提笔开始写圣旨:“虽然朕不能到前殿,但还是要安抚一下朝臣的。”他唤陈福来跟前,把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