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骆时雨和卢小玉斗得是你来我往风生水起,在男人们眼中不过又是一番欣赏美人的好景致罢了,今儿的主角刘修撰还有些小得意,沾沾自喜自己是如此的优秀,竟让两位美人争夺自己的青睐,他还与同僚唯恐天下不乱地调笑道:大伙都瞧瞧,哪位姑娘更胜一筹?宴厅内一时充斥着欢乐的气息,胡莺莺这才松了口气,推起笑容投身入宴席中。
宴席的一角,沈涯正喝着酒,饶有兴味地就着眼前的闹剧做下酒菜,他今日也算是被当做同僚邀请了来,本以为是些乏味的陈词滥调,没想到竟能看到如此Jing彩的一出。只是抬眼望去别人身边都是软玉温香在怀,他转头望向身边,怎么自己身边就是个气鼓鼓的小姑娘面色凝重地在刨木头呢?只见穆惜惜左手握着根巴掌大的木料,像是杨木,倒不是什么昂贵品,经得起她右手那把平口凿的霍霍。她也没什么目标,只是拿着平口凿沿着木纹切割,不一会儿腿上就积了一层薄木屑,像是哪家的胖老鼠在为了过冬做窝。
做什么呢?沈涯夹了一筷子酱牛rou喂了过去,穆惜惜倒是来者不拒,张大了嘴,恶狠狠地一口把牛rou抢了过去,正眼都没给他一个。沈涯一看,大事不好这回是真生气了,他先是自省,自己最近倒还真没干什么能让她动肝火的事儿,想来想去也只能猜测是钟家两兄弟那破事?可穆惜惜也不吭声,嘴唇噘得老高,足以挂个油瓶儿,沈涯见状只好继续试探道:难道是做妆奁?买个现成的不就妥了。他话音未落,惜惜倒是先嫌他烦了,手中的凿子往左右两边一划拉,竟给那柱形木料挖了个伞状顶端出来:做假阳具!得,这让他怎么接。
沈涯碰了一鼻子灰,索性连那脸皮都不要了,不依不饶地又撕了块羊rou炕馍塞进穆惜惜嘴里:我这月的荷包还够厚,你要是心里有气,乐意奉陪。刚炕出来的馍带着一股烫人的焦香,咬开酥脆的薄面皮后,咸香的羊rou馅汁水四溢,好吃得舌头都要吞下去。美食在口,穆惜惜心里的气一下子泄了一半,嘴却还是噘着,闷闷地嘟哝道:我要你荷包干嘛那你说说,在你看来骆时雨和卢小玉哪个更有才气?,骆姑娘作诗对仗工整,但过于中规中矩,不过立意新构思巧;卢姑娘遣词用句要更为老辣些,只是大多是闺怨词,读多了有些乏味。沈修撰不疑有他,沉yin片刻后做了定论:各有所长吧。沈修撰评判得公道,可他哪能料到穆惜惜问这本来就是别有用心,听他如此褒扬,许是羊rou激发了火气,小姑娘手起凿落,就将木料顶端用力切了下来,看得沈涯胯下隐隐一痛,大腿都有点抽抽。
反正我作的诗文采和立意都不行,说白了我也不会作诗、也没有什么招人喜欢的长处你不如就去找她们去好了。和她手起凿落的魄力相反,穆惜惜语调平静,唯独攥着凿子的手指骨节泛得惨白。沈涯怕她伤着,赶紧丢了酒盏去掰她的手指:惜惜!我不去找骆时雨和卢小玉的原由你难道不清楚吗。他还是第一次见小姑娘如此失控,一时也有些慌了手脚:两年前你问过相似的问题,我当时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怎么可能会忘,两年前穆惜惜初来京城在宴席上茫然无措时,就是沈涯伸手替她解的围。沈涯当时刚升官至修撰,风神秀逸面如冠玉,惜惜知道他是因为前世他既是学士也是少傅,她经常从昭儿口中听到沈学士的大名,知道他博学多闻满腹珠玑。昭儿每每从尚书房回来,都要摇头晃脑地讲上几番:少傅讲了,古者四民异业而同道,其归要在于有益于生人之道,则一而已。 而这样一个胸怀天下的大才子怎么会瞧上她?当时她也问了相似的问题,而他只是抿着杯中酒浅笑道:擅技的姑娘京城千千万,而穆惜惜万里挑一、独一无二。
可沈涯官升修撰都已经是两年前的事儿了,这两年竟毫无动静,他该是要做大学士的人啊。穆惜惜抬眼看着不远处哈哈大笑的刘修撰,像那种不学无术之辈凭什么在翰林院立足,还接连升官,就凭一个姓氏吗。她越想越委屈,喉咙就像是被千言万语塞住了般,说不出一个字。
穆惜惜这一出并不是无理取闹,而是真的有些急了。事情要从十天前说起,她向六爷摊牌后,原以为狗皇帝会知难而退。第二日清早,穆惜惜心情极好地服侍他更衣,想想以后就再也见不到这人在自己眼前装模作样了,心里还有点小得意,那眉眼中都带着藏不住的笑意。谁知道一直沉默的六爷却突然开口,不死心地说了一句:惜惜,后宫中永远留你一席之地。她当时听罢只觉得五雷轰顶,暗骂自己是低估了这狗皇帝的脸皮厚度,她才不稀罕他的后宫一隅,干脆低着头不作声,专心手上给他系腰带的动作。
见她装聋作哑,六爷微眯凤眼,伸手钳住惜惜的下巴,硬是将她的脸扳起来,用食指轻描着她恐慌的眉眼道:我等着你来求我。摊牌没有让他退缩,反而撕下了他原本的遮羞布。此时在惜惜面前的不是温文尔雅的六爷,是在夺嫡中登上皇位的六皇子,是和她共枕眠几十年生养了四个孩子的夫君,也是和她同样重生归来的老妖怪。
求他?穆惜惜吞下口中发苦的唾沫,有点捉摸不透这人哪来的自信,她要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