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哭闹,头也不回的走了。
韩叙起身,望着她的背影,静默。
*
第二天上午,许沅顺利拿到检测报告,她请了半天假去看爸爸。
在许爸爸的要求下,医院给他安排的是双人病房,同病房的是个本地大爷。
“你看,我有人作伴,白天你跟你妈不用过来。”许爸爸笑眯眯的说,“我们俩有个伴。”
“可不是。”隔壁床的大爷也指着自己的孙子,“你也是,别耽误你工作,你们年轻人多忙啊,我们自己能给自己找乐子。”
被点名的孙子无奈。
大爷又说:“你在我这里多待一分钟,就耽误你多抓一个小偷和诈骗犯。”
大爷的孙子是个人民警察。
他更无奈了:“爷爷,您可得了吧,这里可没观众,别整得像说相声似的。”
大爷就看向许爸爸:“看看,还不能说了。”
许沅忍俊不禁。
许爸爸笑:“你们真放心,我们一晚上的深入交流,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即便要上洗手间,我们也能互相照看着。”
许沅惊讶,爸爸一来这个病房,好似连脾气都变了。
许妈妈瞪过去:“你以为我愿意来?我医院里还有多少病人等着我?你就知足吧。”
许爸爸桌上的手机响了,从他昨天入院开始,家人朋友陆陆续续都知道了。他本意是不想声张,没想到,一个两个的全知道了。
打来电话的是他所里的学生,说要来看他。
“都别来啊,麻烦。还要做核酸检测,指不定你们报告出来了,我都出院了。”
许沅抬头看过去,爸爸笑着,没有一点知道自己肿瘤后的紧张。他正跟学生们说话,很是温和,甚至开起了玩笑。
大爷的孙子过来找她:“不好意思,方便加个微信吗?”
许沅一怔,对方笑着解释:“你别误会,我听说我爷爷跟叔叔的手术时间差不多,我是想着能互相照应,如果有什么事,方便联系。”
“行。”
两个人互相扫了微信。
大爷一直留意他俩,等许爸爸挂了电话,他招了招手,半个身体都探出病床,“小许,你家囡囡有对象了吗?我孙子今年28,挺好的。”说起孙子,他很是骄傲,“逆行的人民警察,要不要考虑一下?”
最后一句,他声音控制不住的大了些,几个人齐齐看过去。
“爷爷!”再次被点名的人看看许沅,歉意的眼神。
许沅大大方方:“爷爷,谢谢您的好意,我有男朋友了。”她微微一笑,“他也挺好的。”
大爷闻言,一脸遗憾,“小许。”他对许爸爸说,“看来咱们只能当病友了。”
许爸爸笑了:“也可以是战友。”
一起抗肿瘤。
许妈妈却望着一旁的许沅,若有所思。
下午,许沅回学校,她走后不到半小时,韩叙就来了。
他提着两个果篮,还有妈妈煲的汤。
“许叔叔,我妈给您做的。”他帮忙把保温桶拧开,“她说顾阿姨忙 ⑨时胱 (JSGZL.) ,如果您有什么想吃的,您别客气。”
病人的手术排期不能延后,许妈妈是心外的专家,很多时候,只能舍弃小家。就像疫情最严重的时候,许妈妈主动跟几个专家一块去了上海唯一定点接收新冠患者的非典医院支援,连着两个月都没有回过一趟家。
“小许,这位是?”大爷是位话唠,说话也逗,早就跟许爸爸混熟了,说话无所顾忌。
许爸爸便介绍:“我闺女的男朋友,我未来女婿。”
大爷笑起来时,像个弥勒佛,“不错,挺Jing神的,小姑娘眼光好。”
韩叙笑笑,坐下来。
大爷知趣的自己看手机,没有打扰两人。
许爸爸喝了几口汤,闲聊几句后,他没忍住,悄声问:“跟沅沅闹别扭了?”
韩叙摇摇头:“没有。”
“不然怎么等沅沅走了,你才过来?”许爸爸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许妈妈忙着医院的事情,上午就走了,同病房的大爷几分钟前刚被医生安排去做检查,病房里只剩下许爸爸和韩叙。
“你不必瞒着,我的女儿我知道。沅沅脾气不大好,但她简单,心肠又好。我和她妈妈一直很忙,用她妈妈的话说,沅沅从小到大,她自问对得起她的每一个病人,唯独亏欠了自己的女儿。”
韩叙认真听着,他垂着眼,视线里是纯白的被子,心里头难言的复杂。
许爸爸看着他:“沅沅跟你在一起,作为父亲,我很放心。”
韩叙抬头,对上许爸爸的眼睛。
他目光里含着清浅的笑意,是对他的信任。
“韩叙,叔叔跟你说实话,我对我这毛病没有底。良性的也好,真是肺癌也罢,我不确定到哪一天,我这路就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