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阿姨尖叫,我没法子,我就拔了电源,可手还是进去了。”
“陈阿姨现在在给她擦血,满手都是血。”
这是许沅毕业后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事故”。
“你让阿姨别动吴阿姨,千万别动手。”她慌得声音高了几个音,“一定不能随便动!”
她跑到厨房,里头人仰马翻。大厨和几个阿姨围着吴阿姨,压面机上触目惊心的红。
许沅心里头“咯噔”一下,比她想的还要严重。
“快给我看看。”
被围着的吴阿姨意外的还在笑:“你别急,许老师,我应该没事的,肯定会没事的。”
也不知道她是在对许沅说,还是在安慰自己。
吴阿姨包着手指的纸巾已经被血浸透,等许沅看清伤口,眼前差点发黑。
挤压伤,不仅仅是伤筋动骨的问题。
“来不及了,走,我们马上上医院。”许沅简单给吴阿姨缠了纱布,却怎么都止不住血。
专业课上老师讲的知识点也仿佛在这一刹那忘得一干二净,她脑子里全是空白。
许沅拎起阿姨就走:“阿姨,你听我说,你快告诉我你家里人还有谁,让他直接去医院。”
园长和人事闻讯过来,看到阿姨往外渗着血的纱布,都傻了眼。
“我儿子在上学,家里只有一个弟弟。”吴阿姨声音开始颤抖。
但她努力笑着:“没事的吧,许老师,你学医的,你看一眼,我应该没事的吧?”
许沅很想说“没事”,可她没法说。
这样的情况,手指也许要保不住。
“园长,我觉得直接去六院。”许沅一直举着吴阿姨的手,她手上也沾染上血迹,血腥味隐隐约约的随着她走动传入鼻中。
园长略一犹豫:“先去就近医院看看,如果问题不大,立即处理,别路上耽误时间。”
人事已经让司机等在校门口,上车就往医院走。许沅帮着吴阿姨联系她弟弟,她没有想到,平日里笑呵呵,看着无忧无虑的点心师阿姨竟然独自带着儿子。
最近的医院过去不到十分钟,挂了急诊,一下轮到吴阿姨。
医生看了眼:“去六院吧。”
吴阿姨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中指指端最严重,半脱离。”医生说得直白,“看能不能接回去,如果不能,做好心理准备,要截肢。”
从手被压到开始,吴阿姨一个劲反而安慰其他人,始终不吵不叫,连一声“疼”也没有喊过,听到这一句,她突然嚎啕大哭。
“不 ⑨时胱 (JSGZL.) 能截肢啊,怎么能截肢?我靠手吃饭的。”
她是点心师,手艺颇好。
许沅最爱吃她做的点心。
园长和人事都沉默了,许沅眼里控制不住的shi意,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我们打120,直接去六院?”她问医生,努力压住此刻快失控的情绪。
医生点点头:“直接转120,现在快去六院,那儿医生好,说不定还能保得住。”
等医生给伤口做了处理,许沅跟人事带着吴阿姨坐上去六院的120救护车,园长留下善后。
120车里,吴阿姨的眼泪水就没有停过。
“阿姨,我妈妈是医生,心外的专家,她认识很多专家医生的。”许沅尽量转移吴阿姨的注意力,“您别急,我以后还要吃您的小蛋糕呢!还有烧麦。”
吴阿姨一边流眼泪水,一边挤出个笑,“我,我也想给你做,给你们做啊。”
许沅更难过了,她给阿姨擦眼泪,“肯定可以的,阿姨,我一直都没告诉您,您做的戚风太甜了,下次能不能别那么甜的?”
“好,好,我下次一定不那么甜了。”
人事听着,她偏过头,悄悄抹眼泪。
工作日的六院人也很多,走廊上都是举着手的病号。护士先给吴阿姨输ye,等吴阿姨的弟弟也来了,许沅和人事让弟弟陪着她,她们俩分开去排队。
一个去补ye室排队,一个去排手术。
医生说不仅仅是手指,连手背都要看术后恢复情况。挤压伤拉着皮rou,掉了一大块rou不说,里头的筋怎么样,还要等手术看情况。
看最后的成活率。
从十点半到两点半,许沅一刻未停,又累又饿。
下午她原本还要陪爸爸去拍片,因为吴阿姨的事,她在来六院的路上就给爸爸打过电话,这会儿趁着排队,她才空下来看手机。
手机里都是消息,有同事问情况的,还有韩叙。
他们本来约好了一块吃晚饭,他问她吃什么。
许沅抬头,视线里都是步履匆匆的白大褂。
她想起了妈妈。
她总说妈妈眼里只有病人,可事实上,这一刻,她多希望自己跟妈妈一样也是个医生。
她希望自己能成为吴阿姨眼里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