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还是点了点头:“没错。”
“既是我应下的,我不会食言,天色晚了,徐太医该回去休息了。”
“好。”
徐福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谭昭,随后白色的身影汇入浓浓的夜色之中。
谭昭依靠着宫殿的门,抬头看着疏冷的月光,徐福想做什么,殷娇又是为什么而来,很快便能知道了。
而这天下局势,也是渐起波澜。
他突然有些想酿酒了,秦朝这个国家,大开大合,畅快又淋漓,直白又残酷,只有最浓烈的酒才配得上。
琅琊的行宫里,因始皇的到来,集结了琅琊所能有的各种东西。
这个时代的酿酒工艺自然比不上后世,工具也非常简朴,谭昭找了个院落,自己改装了一下,反正这会儿也没人敢找他的麻烦,一个人挺悠闲地鼓捣。
值得一提的是,期间殷娇带着张子房来过一趟。
“你在酿酒?”
张良细嗅,闻到了一股堪称浓郁的酒味,光是闻到,就足矣让人微醺:“这酒,竟是这般霸道?”
这是他第二次开盖了,往里加了点儿东西,复又封上:“若不,你替它取个名?”
“好啊,来年你请我喝酒,我将它的名字写下来。”
“一言为定。”
一代名臣张子房起名,谭昭拍了拍坛子,值了。
将酒坛埋在树下,他这才转头道:“子房此来,必是有事吧。”
张良脸上露出一个苦笑:“实不相瞒,我有个问题,一直很想问你。”
“什么问题?”
“长城一事,你我经历应是最深,民生如此多艰,你的动摇我能看到,为什么始皇有难,你这么积极?”
这个啊,谭昭想了想,反问了一句:“子房,你当过皇帝吗?”
“……”
“不对不对,我换个问法,你想过始皇死后,天下会怎么样吗?”
第179章?世界太疯狂(三十三)
只能说,成也始皇,?败也始皇。
现如今这个形式,?始皇一死,?民心涣散,没有一个人的威信比得过始皇,?这也就意味着——天下大乱。
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便是这个道理。
张良不懂吗?他当然懂,?所以他的脸色才会变得难看,?而他也终于明白如钟焕这般的人,?为何会选择呆在始皇身边。
哦不,与其说是呆在始皇身边,?不如说是站在百姓身边,?不偏不倚,?大公无私,?不掺杂任何的国家情感和个人因素。
“吾,不如疏之矣。”是真正的心悦诚服,?张良很少佩服一个人,?钟疏之绝对算一个。
谭昭摸了摸自己脸,?总觉得对方似乎误会了什么,?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不用在乎这些细节:“客气客气,子房你就是太客气了。”
“良却不如疏之通透,当年家族覆灭,?国家倾颓,日夜不敢阖眼,如今十数年,早便看不透了。”这位以温润作伪装的文士,终于露出了他的私心。
仇恨种得太深,已是难以拔出,即便如张良这般多智近乎妖,也难以避免。毕竟谁也不是圣人,谁也不会无欲无求。
“试着放过自己,或许并没有那么难。”谭昭劝了两句,但他也知道没什么用,聪明人有时候比普通人更为执拗。
“抱歉,我有些失态了。”
说罢,张良便匆匆告辞,看形容,难得的有些狼狈。
徐福的动作出乎意料地快,也不知始皇爸爸是如何想的,出海的行程顺利得让人有点儿不大敢相信,待到谭昭接到通知,各种准备工作已经完工了。
也是此时,始皇回宫后,第一次深夜传召了钟焕。
琅琊已经完全入春,草色碧绿,桃色喜人,衣衫也变得轻薄许多,谭昭随便披了件衣服,就去见始皇爸爸了。
反正破罐子早已摔碎,谭昭随手行了个粗糙的礼,便听得高位上的人道:“卢方的人头呢?”
“……”这个有点儿猝不及防啊。
这一沉默,始皇立刻就明白了:“你没有杀卢方,寡人竟没想到你这般仁慈。”
系统:……仁慈?我都快不认得仁慈这两个字了,卢方听了会哭泣,好人系统听了会电击的。
[你闭嘴。]
“杀了他未免太过便宜他,卢方犯下累累罪行,身背无数人命,杀了他实在过于轻饶。”
始皇忽然站了起来,一步步从上头走下来,站在与谭昭平行的位置,才开口:“你这是在影射寡人吗?”
“下官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想承认?”始皇望着外头黑沉的天空,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在你眼中,寡人难道不是残暴不仁的暴君吗?”
这还真不是,谭昭并不喜欢与人谈心,特别是上位者,但莫名其妙的,老是有人找他对着星星谈理想,心里也是非常无奈了:“陛下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