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一个勉为其难,更显苦涩的笑容。
怀着沉重的心情,他无法毫无负担地做出轻松的表情。
宋晚洲努力了几次,结果发现越笑越难看,还不如撇着嘴看起来自然。
尝试无果后,他静静靠在镜面,无力地垂下眼眸,睫毛微微颤动,掩住眼底的明显至极的落寞和难受。
无助和挫败的情绪涌上心头,宋晚洲一直不愿以弱势的形象示人,他想,幸好,宋景不在家,比起其他人,他更不愿被宋景看到如此落寞的他。
他是哥哥,应该是挡在宋景前面的那个,而不是躲在宋景身后的那个。
宋晚洲抬手看了眼手表,他才意识到早就过了时间,此刻的他却提不起Jing神去思考该如何解释。
他甚至不知道,如果宋景还在等他的来电,他能不能保持往常的冷静,正常和宋景对话。
他好累。
拖到现在,宋晚洲的身体已经累到了极点,眼皮愈发沉重,出现了生理性的倦意,然而紧绷的神经却不容许他有一刻的放松,逼着他在脑海里反复咀嚼,消化梗在心头,难以下咽的话。
电梯门打开后,映入眼帘的是和往常一样的黑暗。
从电梯里发出的光亮,还没来得及进一步扩散,就被黑暗吞噬,只留下模糊不清的交际。
距离上次报修已经过了好几天,物业还是没能及时联系维修工前来更换灯泡。
依然不习惯黑暗的宋晚洲腿有点发软,微微蹙眉,瞳孔扩大,踌躇着是否要回去。
毕竟现在他身上唯一的照明工具,手机,早就没了电。
电梯根本不给他犹豫思考的机会,在他身后准时合上了门。
宋晚洲叹了口气,提前掏出钥匙。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只能凭借记忆靠着墙摸索往回走的路。
好几次碰壁后,宋晚洲不由自地想起宋景掌心的温度。
他承认他贪心了。
这个时候他又想,如果宋景在就好了。
至少能有个人会在家里等着他,怕黑的时候,只需到走道的尽头透出一束温暖的灯光。
或者,他碰触到的不是冰凉的墙壁,而是干燥且温暖的手掌心。
沿着墙壁缓慢地移动,不可避免地踢到消防栓,闷哼一声,宋晚洲迈的步伐也大了些。
估摸着快要到了,正要松口气的时候,宋晚洲的手触碰到一个温热的物体,自背脊传来一股寒意。
指节害怕地蜷曲在一起,下意识想要抽回手。
手腕被人用力地握住,大脑混沌,胡思乱想之际,黑暗传来熟悉的沙哑声,“哥哥,几点了?”带着点后怕的愠怒。
宋景从晚上八点等到现在,打不通宋晚洲的电话,宋晚洲的学生也不知道整天没出现在办公室的宋晚洲去了哪里。
宋景上次离家的时候忘了带钥匙,进不去,由于无法得知宋晚洲的具体位置,他又不敢离开家门半步,怕就此错过了。
置身黑暗中,容易滋生不好的情绪。
心里的焦虑和不安随着等待时间渐渐累加,他比任何时候都迫切地想要见到宋晚洲,他怕了,怕他哥哥不声不吭又离开了。
可他能做的只有留在原地等待,尽力地控制住内心的急躁,再次选择相信作出承诺的宋晚洲。
“小景?”宋晚洲听到宋景的声音松了口气,僵硬的背脊放松了下来,“你怎么回来了?”
宋景直接抓住宋晚洲的手,将他圈入怀中,表达不满,“哥哥,你回来晚了。”
无论做多少心理暗示,都不及切实地闻到宋晚洲身上的气息。
只有真实感受到怀里人的温度,宋景一颗悬而未落的心才渐渐变得踏实。
注意到空气中和往常略微有点不同,似乎夹杂了一点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宋景皱了皱眉,轻声问:“哥哥为什么要去医院?”
宋景有点不快且不容置疑的话在耳边响起,成了击溃宋晚洲故作坚强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宋晚洲鼻子一酸,豆大的眼泪直接从酸胀的眼眶滑落下来。
他现在已经无法维系表面的平稳,借着黑暗,宋晚洲低下头,全身松懈后乏力地抵在宋景胸膛上,有点哽咽地说:“小景,我好累。”
短短几个字却足以让他费劲浑身力气。
宋景能感受到宋晚洲在他怀里极力控制,身体却还是微微颤抖,不知情的他只能用力将人环得更紧了点,关切地问:“哥哥怎么了?”
无法寄托的情绪终于有了可以依靠的肩膀。
宋晚洲贪恋地汲取宋景身体的温度。
藏在心里的话实在太多,他现在逻辑混乱,无法组织何时的语言,不知该如何开口,更不知是否应该告诉宋景。
没听到回答,宋景伸出手,熟稔地覆上宋晚洲的脸庞,“哥哥别瞒着我,慢慢说,好不好?”
指尖感受到一片温热的shi意,他的宋晚洲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