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来,已经长满了杂草,宋晚洲离了五米远站住脚,轻描淡写地说:“小景,我妈妈漂亮吗?”
墓碑上的照片将王静怡和严飞的时间定格在他们俩相遇的那一年。相遇相知相爱,一共用了十三年。与子携手,却未能白头偕老。
宋景揽着腿软的宋晚洲,薄唇轻言:“漂亮,哥哥像妈妈。”
宋晚洲轻轻笑了,没说话,把向阳花和百合拆开合在一起摆放在父母的墓碑前,从脖子上取下他的平安福挂在温书墓碑上。
跪在地上拔草,宋景跟着他一起。
“哥哥,我等你。”替他把杂草拔完后,留下雨伞,给宋晚洲留下独处的时间。
宋晚洲的眼泪早在十几年前哭干,唇角牵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双唇轻启,道了声:“我也想你们了。”
伸出手在定格的黑白照片上摩挲,他母亲的容颜还留在最美的那一刻,他们都在笑,宋晚洲也跟着笑。
“我回来了。”
宋晚洲就坐在地上,和他们面对面聊天,说他的近况,和所有离家的子女一样,报喜不报忧。
完全忘了宋景还在等他,宋晚洲从地上站起来,腿有点发麻,心里空缺的部分再次被填满。
“我走了。”
磕了三个头,宋晚洲收回他的护身符,带着他姥姥的气息,重新挂在脖子上。
浓雾消散是晴朗的天空,雨伞没有派上用场,宋晚洲没走两步,看到宋景站在不远处一直注视着自己。
“哥哥,以后来看爸妈,我都陪你好不好?”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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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地在郊区,平时来往人少,没多少活人气息,空旷的平原,半点风吹雨打也听不到。
宋晚洲好久没来,平时在繁华的市区生活习惯了,越发觉得眼前的景象萧瑟清冷。微风拂过,夹着晨间寒气,惊起一片鸡皮疙瘩,体寒的宋晚洲冷得有点发抖,唇色发乌,没有正面回答宋景的问题,小声地说:“走吧,回去吧。”
宋景将斜挎在胸口的黑包拉开,竟从里面掏出来一件薄衫,低笑着说:“我就知道哥哥会用上。”轻轻披在宋晚洲身上,凑到他跟前,弯下腰,慢慢替他拉好拉链,“哥哥可不要嫌弃哟,我放在包里一周都没洗。”
宋景一周未洗的衣服上还沾有刚洗过淡淡薰衣草的味道,香气扑鼻,不知为何宋晚洲脑海里却浮现了宋景穿这件衣服的模样。
他的肩比宋景窄了不少,宋景经常运动,以前还专门学过跳舞,身体自然也要比他结实,不知道平时在学校里面吃的什么营养大餐,rou眼可见地往上窜,宋景都快比他高小半个头了。穿在宋景身上正合身的衣服,换到他这个做哥哥的身上反而显得宽松了些,衣摆随着扭动的动作在小幅度晃荡。
宋景掀起眼皮,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轻声说:“下次也让我陪哥哥来好不好?我也想和他们说话。”
“我要告诉他们,让他们别担心,宋晚洲的余生都会有一个叫宋景的人,陪伴他,照顾他。”
“哥哥有提到我吗?他们知道我是你弟弟吗?”
宋景像往常一样说谈着,上扬的唇角从见着他就没抿平过,明明是笑着说话,却半点玩笑话的意味都没有,紧跟在沉默的宋晚洲身旁,陪着他慢慢往外走。他今天的话变多了不少,落在宋晚洲耳中,却一点都不聒噪,平添了一份温情。宋晚洲知道宋景看出来了他情绪的低落,在悄无声息地安慰他。
安慰,本来应该是他作为哥哥应该承担起来的职责,最近却总是将脆弱的一面暴露在宋景面前,和他站在一起也老是被别人错认成弟弟。
宋晚洲今天却突然想要丢掉哥哥的身份,小小地任性一回,偷偷地享受被人关切的滋味。宋晚洲微微低着头,安安静静的,时不时哼出一个语气词作为回答,干净的白色帆布鞋尖沾上了新鲜的泥土,他却满不在意,反而轻扯嘴角,浅浅地笑了,似乎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感受到宋景语气的轻柔,任性的感觉真好。
“小景又在逗哥哥开心了。”
宋景停下脚步,与宋晚洲对视,目光深邃且深情,低声说:“哥哥觉得我不是认真的吗?”
宋晚洲一愣,还没从宋景给的温情中缓过来,面对突然审视的目光,下意识闪躲,睫毛微颤,似是被宋景认真的模样吓住,他更愿意宋景刚刚说的话都只是为了哄他才说的玩笑话。
缓缓往后退缩,没注意后面是台阶,直接坐了上去,还好没摔着。
宋景轻笑一声,蹲了下去,握住宋晚洲的小腿,将他鞋面轻轻抬起:“哥哥,你鞋脏了。”
腿突然被抬起来,宋晚洲感到有点尴尬,拘束地说:“我自己来就行了。”
“哥哥不想要体验一下当弟弟的感觉吗?”宋景熟稔地从宋晚洲裤兜里面掏出一包纸巾,手捧着他冰凉的脚踝,握了握,细心为他擦拭掉鞋尖前的泥土,“哥哥小时候也是这样照顾我的,还是没变呢,左边兜里是手机,右边兜里是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