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抬头问云郁,神情分明紧张:“陛下, 要不要救她?”
云郁心中响雷炸起, 一时反应不过来:“朕……朕手误。朕没有想杀她……”
“那就请陛下快传御医。”杨逸立刻建议。
“这里没有御医。”
云郁眉头紧蹙,回想着她刚来扑上去, 挡在韩烈身前的画面,心里渐渐起了个疙瘩。杨逸却并未揣摩他心思, 只高声叫道:“军中有军医,快传军医!”
云郁没有阻拦, 整个人都失魂落魄, 像是被什么东西打击到了。他不看韩福儿,将韩烈也忘了。想要抓住什么,手却是麻的, 脚也是软的。突然眼前一片昏黑,只觉天旋地转,景物倒悬起来,他几乎要仰头栽倒。
杨逸看到了,一边抱着韩福儿一边大叫:“快扶着陛下!”
云郁身体一软,亏得贺兰逢春在后面,赶紧一把抱住他。
贺兰逢春都懵了。
贺兰逢春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压根不晓得这小丫头是怎么回事,这小丫头不是云郁身边的人,怎么跟韩烈扑一块去了。贺兰逢春一时管不得了,只扯了嗓子叫军医。云郁瘫在他怀里,身子软的像根面条似的,眼睛也失神了,贺兰逢春用拇指掐他人中,半天没掐醒,只得马步一扎,将皇帝打横一抱,带到帐中去。
这事情进展的……一群将士都看懵了。
韩烈最懵。
本是要杀他的,结果莫名冒出个小丫头。皇帝也晕过去了,贺兰逢春也抱着皇帝跑了,将士们都跟过去了,留着韩烈一个人心有余悸,又摸不着头脑。
阿福想出声,只是刀子捅到身上的一瞬间,整个人就瘫软下去,动弹不得,视线也模糊。她想看韩烈,想跟韩烈说话。她竭力抓着身下的那只手,紧紧地握着,嘴唇颤动着,她叫了一声哥哥,声音却堵在嗓子眼,除了自己,没人听得见。她使劲地瞪大眼睛,想唤醒自己的意识。
她用尽全力想看清,眼前模模糊糊出现的,却是杨逸的面孔。杨逸紧张地看着她,瞳孔放的很大,手抓着她手。阿福有些烦躁,无力地挣脱着手,摇摆着头,想甩开他。她并不想看到杨逸,她想看到的人是韩烈,或者云郁,都行。她哑声喊着。
韩烈惊惶了许久,回过头,慢慢看向她。
他在想,这个人是谁。
他不记得自己跟这人有什么渊源。
她长得模样有点熟悉,像是记忆中的谁……是骑马经过草原时,偶然相逢的,向他递上酥酪和马nai酒的热情大方的牧羊女孩,还是不久前在山坡上见过的语态娇憨、笑容甜甜的采茶姑娘。他浑浑噩噩的呆滞着,努力回忆着,认真辨别着。都有点像,又好像不是。可到底是谁?为何就是想不起。
韩烈正迷茫着,军医带着箱囊过来了,上手检查阿福的伤势。
“离心脏只有一寸。还好没有伤着要害,只是失血太多,得马上止血。”
韩烈来不及说话,杨逸低低说了句:“有劳。”就抱起阿福,回帐中包扎去了。帐外一时空寂,只地上留下了一片血渍,把草叶染红了。
一丛蓝紫色的小花在帐篷根儿下随风摇曳,连带着韩烈的心飘飘摇摇。
汗透重衣。
贺兰逢春慌忙将云郁放到了床榻上,又喊军医。军医来把脉,也把不出个病症来,只说:“陛下是近日劳累,身心疲惫所致,再加上一时激动,烦恼焦虑,气虚血弱,只要多休息一阵,进些汤药,慢慢恢复。”
贺兰逢春让人将帐中的火盆生起来。
“赶紧开方子给陛下熬药!”
贺兰逢春看云郁昏迷不醒,急的大骂道:“陛下要有三长两短,你们一个个的脑袋都得搬家!”
军医惶恐:“陛下这几日水米未进,肠胃虚弱,经不得药石煎熬。先用一碗米汤,给陛下服了,或能恢复元气。”
贺兰逢春怒说:“什么米,怎么熬,那就赶快教人去熬!”
“就用粳米。”
军医舌头打颤道:“一分米,九分水,熬成米汤喂服。”
贺兰逢春赶紧让人去办。
很快,米汤熬过来了。
云郁昏迷着,醒不过来,贺兰逢春让两个人扶抱着,一勺一勺,给他喂了半碗。
贺兰逢春也不知道自己造的这是什么孽。费这么大劲认了罪,总算取得了皇帝的谅解。哪晓得他身体不济。要是他这么一命呜呼,自己上哪再找个皇帝去?贺兰逢春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
贺兰逢春在帐中走来走去,站也站不安,坐也坐不住,一会儿揭开帐子,探头去看云郁一眼。云郁还是昏迷着,脸色蜡白,叫也叫不醒。
贺兰逢春看他不醒,嘴角急出了个大水泡,又痛又痒。
那边属下还来烦,问他:“韩将军来请罪了,请问太原王,要怎么处置。”
贺兰逢春骂道:“让他自己找个粪桶跳进去淹死,要么拿根绳子,找个歪脖子树吊死!别他妈的来烦老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