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定主意了。”
阿福说:“我不出宫了,我要留在宫里。乐平王兴许不会见我,但我还是要去求他。不管什么法子我都要试一试。”
“你保重。”
“你也是。”
两个小丫头就此分别。
天快黑了,阿福害怕赶夜路遇到贼,因此赶紧抱着自己的小包袱北走。
听说乐平王登基了,现在贺兰逢春大军驻扎在黄河边的淘渚,乐平王这会,应该也在淘渚。阿福对能不能见到这个人,心里可是一点儿底都没有。
她一路,听到水声。
阿福知道这里离黄河很近。白天被鞭子抽烂了胳膊,这会伤口开始疼了。阿福忍着痛走到河边,想洗一下伤口。
身上的衣服,袖子已经烂了。她小心翼翼,瞅了一下四周,见僻静无人,便悄悄脱了衣裳,从小包袱里找出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换上。
她拿了一块手帕沾水,将伤口周围干掉的血污擦干净。她自己带的有金疮药,敷了一点药膏,再用布裹好伤。
洗手的时候,她从镜面一样的水波中,忽然看到自己的脸。阿福才发现自己脸上有些脏。她捧起水,洗了一下脸。又含水漱了漱口。
她到了贺兰逢春的军营,远处只看到很多帐篷,亮着很多火把。阿福想靠近,又不敢靠近。想找人,又不知道该找谁。正探头探脑间,就被巡夜的卫兵给发现了:“何人擅闯军营?”
两个卫兵,顿时将她捉住,带到头领面前。阿福大胆说:“我是乐平王府上的婢女,乐平王认识我,我要见他。”
“她说她是乐平王的婢女,带她见太原王去。”
阿福被带到一间营帐外。
士兵进去通报,不一会儿,一个二十来岁,三十岁的英俊男子,长身玉立,一身白衣从帐中走了出来,用他那双漂亮的绿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眼阿福。
阿福没认出这美男子,就是传说中大名鼎鼎,能征善战,杀人如麻的贺兰逢春。
“搜搜她身上,可有藏着什么利器。”
“禀博陵公,搜过了。身上并无利器。”
“既然是乐平王府的婢女,那就带去让陛下瞧瞧。”
男子说完,留了她一眼,又进帐了。
紧接着,阿福又被带去了另一个帐篷。同样是守卫森严。
士兵进去禀报了一声,只听到里面说:“带进来。”声音温和柔润。
阿福身子一抖,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云郁坐在帐中的矮案前,正在看书。
他穿着亵衣,外面罩着一件雪白的狐裘披风。光脚穿着木屐,脚前放着火盆,一只手拿书,一只手伸出去烤火。漆黑的头发也披散下来了,只用一根墨玉簪子随意挽束着。
“陛下,人带到了。”
云郁头也没抬,只抬手,示意了一下左右。
两个侍卫,又过来,将阿福抓着从头到脚搜身。搜了好半天,确定没什么问题,云郁才将目光从书上抬起。一看阿福,他也愣住了。
阿福也不笨,知道这时候,万不能心虚。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赶紧抢在他开口之前,一跟头就往他面前跪在,重重磕了三个头,大声道:“奴婢韩福儿,听陛下登基,特意来叩见的。陛下万福金安,吾皇万岁万万岁。”
这一招有用。
云郁是刚刚登基,朝野的局势还不明。他此刻,最需要的,就是天下的归附和投诚。他此刻在淘渚,就是等着,洛阳有多少人见了他登基,会亲来叩拜。阿福虽然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宫女,无关大局,但毕竟一片赤诚。这会人人都在观望,她一个小宫女就敢跑来喊万岁,也算是勇气可嘉了。
“你怎么出的宫?”云郁把手中的书放下,有点惊诧她的胆量。
意想不到。这丫头看着憨憨傻傻的。
“回陛下的话,早上太后出宫去了,宫中大乱。宫里都在传,说贺兰逢春大军入城了,宫人们都逃命,奴婢也跟着逃。逃到城里,才知是陛下登基。都说陛下是天命之主,奴婢所以就不逃了,听说陛下在这里,特意来磕头。”阿福知道云郁这会是绝没心情理会她的事,“奴婢愿意留在陛下身边,为陛下当牛做马。”
只有找个理由,先留在宫里,等他心情好,有空了,再找合适的机会求他。
“你是第一个来叩见的奴婢,忠心难得,朕赏你点什么吧。”
云郁从袖中取了一枚玉佩,阿福做梦似的,赶紧跪上前,诚惶诚恐伸手接了:“奴婢谢陛下赏赐。”
“陛下,该沐浴了。”
云郁起身,往帷幕后去。阿福正偷偷把眼儿左右望,只听云郁在幕后喊了一声:“韩福儿,进来。”
阿福答应了声:“哎。”赶紧跟着屁股进去,只见内帐中摆着大桶的热水,两个婢女正在一旁侍立着。云郁抬手自行解衣,吩咐婢女道:“你们出去吧,朕不习惯被人伺候。”
两个婢女声如黄莺儿似的,同声道:“是太原王让我们来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