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子继位,正应了民心所向。再者,他母亲出身李氏。中原汉姓大族,李、崔、卢、郑,彼此沾亲带故,也都暗地支持他。他封地所在的冀州本地望族,如高氏也同他关系亲密。他当了多年天子近臣,暗自经营,积攒了不少势力,咱们若是支持他登基,洛阳城可以不攻自破。”
贺兰逢春道:“这还真是缘分。咱们铸金人,刚好也是他。”
“天意难违。”
云天赐道:“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了。”
贺兰逢春犹疑道:“他既是身份贵重,必定爱惜羽毛。咱们现在是攻打京都,说的不好听叫犯上。他愿意放下身段,跟咱们合作?”
云天赐道:“天子毕竟死了。洛阳形势复杂,上有太后,小皇帝,下有诸王。他靠自己一个人要摆平也不易。而且,他现在被革了职。他跟他兄长,去年被人弹劾,双双贬官,而今处境不利,朝廷不信任他。他需要的咱们帮助。”
“洛阳城强攻不易。”
云天赐指着地图上那条线:“这有黄河天险阻隔,易守难攻。要想渡河,只能经这座河桥。太后要是破釜沉舟,断了河桥,咱们可没办法游过去。我的意思就是,让乐平王,先出城来,和咱们会合,先登基,再借新君之名入城。如此名正言顺,便不算犯上。禁卫军素来就支持乐平王,见人心所向,必定会弃甲投降。”
“这一招叫借东风,咱们要上洛阳,需借乐平王的东风。”
贺兰逢春召集众将领商议。颇有将领,不同意此举。
这样做是有隐患的。
“照如此说,乐平王既然有这么大本事,能让禁卫军投降。到时候入了城,禁卫军二十万,咱们区区两万人,到时候是谁听谁的?他又是皇帝,他要是看咱们不顺眼,咱们不得成了他网里的鱼?他要是给咱们来一手兔死狗烹,卸磨杀驴如何?”
“断不至于此的!”
云天赐道:“乐平王为人仗义,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众将领又说了:“云天赐他是宗室皇亲,我看他的话信不得。说不定他跟那乐平王是一伙。他们可都姓云!”
贺兰逢春还是很相信他这个义兄的,忙安抚众将领:“咱们都是北人,只有义兄是朝廷中人,熟悉洛阳的形势。义兄说的也是实情,咱们确实兵力有限,攻取洛阳胜算不大。即便打胜,也要损兵折将。不如智取为上。”
遂采纳云天赐的建议。
贺兰逢春要派遣一人偷偷潜入洛阳,见乐平王,商议此事。
云天赐手写了一封书信,寄与使者:“恐乐平王有疑,这是我的信,到时递与他。”
第7章 谈判
“云天赐。”
云岫道:“阿兄跟他相熟吗?”
云郁道:“你没见过他?”
云岫摇头道:“没见过。他虽是姓云,却跟宗室血脉疏远,又没有什么封爵。像他这样的宗室同姓多了去了。”
云郁道:“我在禁军任职时,和他相熟的。他那时担任散骑常侍,常随奉陛下左右,替天子尝膳。天子但凡进膳,辄由他先试食。外人看来也算是亲近之臣了,但他自己心里颇不得志,嫌此是贱役,前朝宦官之职。他这样的出身,毕竟在宗室中处于边缘,又无进身之阶。他求我举荐他官职,我便答应了。不久,他就迁官做了太尉掾,是军中的文职。适逢六镇叛乱,广阳王云渊在六镇平叛,他受命北上劳军,在并州同贺兰逢春相识,结拜为兄弟。那之后他仕途便顺畅多了,迁官西北道行台,兼征虏将军。他任并州刺史,是贺兰逢春举荐的。”
云岫奇道:“他跟贺兰逢春结拜?他多大年纪?”
云郁道:“贺兰逢春三十岁,云天赐三十二岁。”
“贺兰逢春这么年轻?他不是有个女儿,都嫁到宫里了吗?”
“这也不是什么奇事。那女孩才十六岁。”
“云天赐这人如何?”
“容貌俊美。”
云郁道:“仪态端庄,性情温和谦厚,宗室里难得的文武全才。擅长骑射,颇通文书。我怀疑之前贺兰逢春所上讨伐太后的那篇檄文就是他捉笔的。贺兰逢春决意出兵洛阳,八成也是他在背后鼓动。”
云岫道:“阿兄何以见得?”
云郁道:“当初六镇叛乱,宗室大臣,无人肯去并州就任。只有他敢北上就职,就是想博取功名。他素来有野心,而且曾在天子身边呆过,熟悉洛阳局势,知己知彼。若不是他在背后谋划,贺兰逢春哪敢这么贸然出兵。”
云岫想起一件事。
“阿兄,陛下衣带诏的事,会不会是他泄密?他既和贺兰逢春是结拜兄弟,贺兰逢春得到衣带诏,八成会和他一同商议。会不会就是他暗中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太后?”
云郁道:“有这个可能,而且他嫌疑最大。”
“那阿兄打算怎么办?”
云郁道:“等见了面,我会试探一下他。”
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乐平王的书房里,还亮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