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敛财。阿福没想到会当街撞见他醉酒。
那样子,一看就是喝多了。面红耳赤,跌跌撞撞的,老远都能闻到酒气。黄汤带水,吐的像是胆汁都出来了。
他今日并未穿白衣服,而是穿的靛青袍。但阿福眼神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先只是认出个影儿,还不是全影,他旁边有人,仆人随从之类的。阿福都还没看到脸呢,就感觉眼皮子跳了跳,心窝子也跟着跳。阿福心说,完了,怎么感觉不大对劲,这奇怪的本能反应是从哪里来?正想多瞅一眼,那人抬了头,拿手帕子擦嘴。好生鲜妍明媚,容色瑰丽的一张脸。纤毫生动,浓淡得益,连醉酒都是好看的。亏他是个男儿!阿福就宛如一只小蜜蜂儿误入了百花深处,但觉眼前姹紫嫣红,春光缭乱,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支红杏出墙来。
阿福绝不承认自己是个花痴。
她是有节Cao的。
男儿再好看,再会甜言蜜语、胡搅蛮缠,她也从不轻信了去。对无关的人,阿福绝不心存幻想,将身心托付,更不会听谁的话,或白给对方一文钱。
不过……
看看……看看总没事的吧?看看又不少块rou。阿福于是就两眼直勾勾地看。那眼神儿,跟小孩馋肥rou差不多。
这次不是在宫里。她的胆子大起来了。
她的目光太□□裸。像贪玩的孩子在打量一件新玩具,又新鲜,心痒想玩,又有点胆怯,明知自己无法驾驭。
非常孩子气的神情。
好奇、专注的情绪直白地从眼底流露,一望便知,丝毫不加掩饰,云郁再不留心,也察觉到了。
云郁看到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宫装打扮,看衣裳知地位,身份明显的不高。相貌么,普普通通,远看着尚有几分清秀,身量苗条。腰儿细。
云郁冲她招手:“你过来。”
“叫我吗?”
阿福心跳的咚咚的,疑心自己看错了。
她瞧了瞧四下左右无人,好像真的是在叫自己。阿福鼓起勇气走上去。
云郁近看她模样,一张素黄的圆脸蛋,上面全无粉黛。肤色倒是细腻匀净,五官生的也还标致,鼻子是鼻子嘴是嘴,就是懒惰了些,连眉毛也未经修饰。鼻子上隐约还有几粒小雀斑。
还……还挺野生。
对这幅相貌,云郁心里,一时不知道该做何评价。毕竟乐平王云郁一向注重修饰自己的容貌,不说衣服饰物,涂脂抹粉,整鬓修眉都是必不可少。毕竟美男子三字,可不是随随便便得来的,是长年累月对于外貌和仪态的注重,连笑的时候露几颗牙都是对着镜子练过。不是随便乱笑。
自己比眼前这小丫头还像个女人,这让云郁有点尴尬。
“我是不是见过你?”
云郁感觉这人有点面熟,他一向记性好。这也得益于刻意的练习,元郁习惯性会记住见过的人模样,哪怕只是大略的一眼,也会有印象。
他想起来了。
“你是那个宫女。我在东华门见过你。”
云郁道:“上次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阿福有些受宠若惊。她记得上次见他,根本没敢抬起头,没想到他居然会认得自己。这人记性也太好,注意力也太强了点。阿福赶紧自报了名姓:“奴婢姓韩,叫韩福儿。”
云郁道:“韩福儿,你出宫来做什么?”
他有些调侃的意味:“不扫地,不擦桌子了?我上次看你抱着笤帚不放,还以为你有这爱好呢。”
阿福臊的恨不得把脸埋到肚子底下去:“奴婢是要去寺庙里求平安符的。”
云郁随口问了一句:“灵吗?”
阿福是个老实人,竹筒倒豆子似的,立刻一股脑儿地说了,跟在韩爱女面前一样,说那菩萨多灵多灵,说那老和尚人多厚道。旁边云郁的侍从都听笑了,云郁居然没笑,说:“巧得很,本王也要去求根签。不如你给我带路。”
阿福惊愕地住了嘴,以为自己舌灿莲花,把乐平王都忽悠动了。
这听着咋不像真的呢?
云郁看她眼神不信:“看我喝醉了?我没醉。带我去你说的那个寺庙。”
他从腰间的钱囊里,拿出一小块碎银子,递给阿福:“这是赏你的,收好。”
阿福真是撞了八百年都修不来的大运。
京中有那么多知名寺庙,乐平王不去,偏要去她去的那座小庙。这是什么道理?阿福赶紧答允了,狗腿子似的在前面奔跑带路。她两条腿转的比马车轮子还快,云郁从马车中瞧见了,心想,这丫头,倒比狗快。
阿福以为云郁是说笑,没想到他真是去求签的。
他也不要人跟随,下车后,把随从撇在寺外,自己独自进了寺庙。僧人看到有客来,便出来迎,云郁打点了香火,走进正殿,找了个圆蒲团坐下,便问僧人要了签筒来。
“施主要老衲帮忙,还是要自己来?”老僧人看他容止,便知道是贵人来到。
云郁道:“自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