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又清晰起来。
“看来王将军对沈大人了解甚多,但今日时辰……”
“那当然!沈将军我能不了解吗?将军他身长八尺,豹头环眼,虎背熊腰,威风凛凛!使一把通天彻地青云剑,披一袭穿云百花大红袍,一喝可退百万雄师,一剑可开日月山河——”
陆矶眉头狠狠一跳,忍不住去看沈知微。沈知微面色也十分古怪,见陆矶看过去,作势轻咳了一下,往前倾了倾身子,忍不住开口解释:“我不是这样的……”语气十分认真。
陆矶哭笑不得,他又不是没见过沈知微,当然知道沈知微不是这样的。其实,若系统当初没有告诉他沈知微的身份,他倒真的会以为沈知微是个文官了。
想着想着,陆矶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回到了第一次见沈知微那天……
无意间看到的胸肌……
忍不住低又头看了看自己。
简直……太弱鸡了啊!
这样下去不行!
他上辈子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rou的型男啊!他也是有腹肌的啊!当初还有孤儿院小霸王之称啊!
再一想自己瞧不起的傅玉笙小白脸,陆矶惊恐地发现,他快要变成自己最讨厌的小白脸了!
这件事实在过于惊悚,陆矶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跟着林伯好好锻炼身体,至少,他不能输给沈知微!
他这边发愤图强天人交战了一番,回过神就听见张廷无奈道:“咳,虽然下官同沈大人并不熟悉,却也见过几次,沈大人好像并非如此……”
“唉,让张大人看出来了。”王将军陡然陡然沉默了半晌,再开口声音十分低落,“其实俺根本没见过沈将军,这都是听人说的,沈将军是何等身份,哪能相见就见了,不过在北疆,当兵的个个都稀罕他!俺这回来,也是肩负重托!”
张廷连连应是,终于寻到机会将想说的话说了出来:“时辰不早,还望王将军谨记,日后加强对此处的巡查,今日不如就……”
“哎呀记得了记得了,你们这种人就是麻烦,这天不还早么?我刚才说道哪儿了?哦,说道是沈将军孤身闯敌营,那贼人冲将阵前,大喝道……”
陆矶和沈知微相顾无言,不得不听着他在外头滔滔不绝说相声。
开始,陆矶还能捡着几件事问问真假,打趣一二,到后来眼皮子渐渐打架,脑袋止不住往前一点一点,终于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再醒来时,只见地上一片透窗而过的银灰月色。
陆矶还有些迷糊,下意识唤了句:“阿五,什么时辰了?”
“方才听到更夫走过,许是寅时快过了。”沈知微柔声道,“你若是困,不如再睡会儿?”
陆矶一个激灵,揉了揉眼坐直身,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窗边的矮榻上。沈知微
正坐在一旁看他,也不知是醒了,还是根本没睡。
“我……他们呢?”
陆矶脑子仿佛生了锈,忍不住敲了敲脑门,声音微哑,“我居然睡着了,那个什么王,不去说书当真太屈才了……”
沈知微轻笑了一声:“你睡着不久他们就走了,我看你睡得正好,便自作主张没叫你,你若是冷,现在回去亦可,想来天也快明了。”
陆矶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不用了,还是回府吧,明天……不对,今天不是还和竺小少爷有约来着?”
沈知微垂下眼睫,不置可否嗯了一声,拂袖起身。
陆矶这才发现他只穿了一件内衫,白色外袍却盖在了自己身上,忙不迭递还给他,连说了好几句谢。
也不知为何,今天就是特别想客气,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大对劲儿。
沈知微没说什么,穿好衣服,又拿过那本点卯册:“我看过了,这本点卯册并无问题,若带走恐惹人生疑,不若将其中有疑的几张,并其余没有问题的几张,一同撕去,不仅可作凭证,也可乱人耳目。他日单凭这几处缺损,旁人也无法再作假。”
陆矶继续连连点头。沈知微叹了口气,撕了几页纸,将点卯册放回了原处。
“我来时,这扇窗还未上锁,现如今已经上了锁,窗户便走不得了,正门虽上了锁,但可从里面打开。”
沈知微取出那根铁丝,勾起唇角,“我看陆大人开锁的动作颇为熟练,不知可否再为我展示一回?”
陆矶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发,自认为十分谦虚地一笑:“过奖过奖,雕虫小技,雕虫小技。”
接过铁丝,将门往里一拉,空出缝隙,绕过手腕伸进铁丝,依样拨开了锁芯。
所以说,这种横开锁真的很不安全啊,日后一定要让竺尚书换了礼部的锁。
连门也要一起换了!
第四十六章
大雍开朝百余年,四方商贾往来互市,络绎不绝。虽有宵禁,却并非严防死守。
雍京城北,地近天子宫阙,多为达官贵人所居并朝廷官署所在,入夜即息。而城南多为民间百姓买卖居住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