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露台上时, 夏江手中捧了一束山茶花。
这束花是在温度有严格控制的花房里养出来的,茶花一般盛开在寒冷的冬季, 而不是现在的盛夏。
茶花的色彩很丰富,夏江手中拿的这一束是粉红色的,色彩明亮却不鲜艳。造型也不张扬, 层层叠叠的花瓣圆润又乖巧, 看起来恬淡可爱。
她手里拿了个玻璃花瓶, 在中也旁边的桌上,将花与玻璃瓶组装起来。
夏江坐在躺椅上, 看向那瑰丽星空。
乞巧节的烟火开始燃放了。
一团光拖着长长的焰尾飞上高空, 在闪耀的星空之下,绽开成一团锦簇花朵。各种各样的颜色在空中交相辉映,要将这美好节日的天空, 变成最漂亮的模样。
夏江问道:“明年的时候,我们也买烟火放吧?”
中也眨了眨眼睛, 他从烟火燃放开始, 就已经醒过来了。他一直都没有动弹, 但夏江却好像知道他已经醒了一样。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种聪明人就是什么都知道。
又一团花绽开之后, 中也回答道:“好。”
这更像是许诺。
明年的这个时候,他们还在一起,一起站在岸上放烟花。
夏江说道:“我刚刚下去拿花束,遇见森先生了。”
冷不丁的一记重雷投下, 中也完全不再犯困了,他唰一下坐起来,紧紧盯着夏江。他的反应,就像是在恋爱时期,把女朋友介绍给父母之前,他们先在大街上相遇了的小青年一样。
他十分紧张,甚至紧张到有些崩溃。
夏江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说道:“他允许你谈恋爱了。”
中也颇为意外:“欸?”
不,根据他对首领的理解,这是绝对不能同意的事情。森鸥外从来不允许别人动港黑半点利益(对武装侦探社例外),更别说从他手里抢走战力天花板。
中也问道:“他向你提什么要求了?”
夏江眼中染上了笑意。
看来森鸥外在部下心中的形象,实在很一般。就连中也这种忠心耿耿的,也对森鸥外的个人行为举止和习惯非常有意见——萝莉控和jian诈都不可取。
不过,森鸥外对待下属很好——只是对忠心的下属好。
“他什么要求都没提。”夏江说道:“我也一样,什么要求都没提。”
中也海蓝色的双眼中透着一丝诧异和迷茫。
这是他最期待的局面,也是不可能达成的局面。
但夏江却在这一刻,轻飘飘的告诉他,平等的,不牵扯利益的爱情,确确实实的开始了。
中也迟疑道:“那你家里……”
夏江语气轻松:“我家里啊,当然是我说了算。”
“这样……”中也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你又骗我!?你之前不是说,联姻的事情,你说了不算吗?”
他还为这件事焦虑了好久。
把彭格列视为假想敌,还未见过那位世界第一杀手,就把对他的好感度拉到了负值。
夏江一手支着脸,有点乐呵的问道:“不就是为了让你急吗?”
赶在中也炸起来之前,她解释道:“不过,也不完全是假话。”
“如果是在六年前,我确实是说了不算的。”夏江徐徐说道:“我是本家的独生女,也是家主的继任者。但我没有接受Jing英教育,为了控制自己的异能力,中学时还跑去了学院都市。”
“这也就导致,我在家族内的影响力不够。而影响力不足,也就意味着不被认可,需要通过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实力。这是大多数世家子弟,都无可选择的。”
中也点了点头。
这些大小姐大少爷都生在了人生起跑线的终点,他们少时无忧无虑,在无所作为的情况下,也能够得到别人努力一生都不一定能获得的东西。
这些真的是毫无代价的吗?
不,这个世界上没有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要么自己给自己寻到一条出路,要么放弃自由进行联姻。他们最多,也就能比其他人的路走的容易一些罢了。
“所以,十七岁那一年,在黄金氏族向我妻一族发出邀请的时候,我找到了契机,从学园都市回到了关东。”夏江说道:“我设计卧底港黑,与黄金氏族合作,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得到了一份属于自己的,无可翻覆的功绩。”
中也脸色变了变,马上就要跳起来骂她。
夏江越过桌子看向他:“别生气。”
中也怒道:“怎么可能不生气啊!?”
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他却开始能够理解了。我妻夏江和港口黑|手党之间的矛盾,不过就是常见的,组织与组织之间,为了利益而产生的尔虞我诈。
这虽然是一场欺骗。
但也同样是一场愿赌服输的游戏。他们各自的立场不同,注定要产生博弈,不管谁输了,都只能怪自己游戏水平不如别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