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记起了那条该死的短信,他想:你要是没睡那一会儿就好了。
随后,他又一次在心里骂道:虽然我不是人,但太宰治你是真的狗。
中也问道:“你刚下了一台手术吧,不会累吗?”
“当然累。”夏江把遮光的床帘拉起来,轻描淡写道:“但要做的工作还是要做好的,不能有丝毫马虎。”
真是个负责任的人。
中也抿了抿唇角,轻轻的笑了一下,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夏江站在帘子的另一边,拿着针管迟疑了半晌,还是没把这一管子毒|药扎进中也的输ye袋里。荒霸吐和人类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万一这一针毒不死他,倒霉的可就是她自己了。
没有把握的事情,还是别做比较好。
夏江把针管丢回箱子里,万般不情愿的坐在桌子边,抬起头看着挂架放在帘子外的点滴。
※
大约是在凌晨五点的时候,中也的输ye结束了。
夏江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捏住赭发少年的手背,将输ye贴揭开。她动作很轻的拔掉了针,拇指的指腹摁在输ye贴上,给扎针的那一处止血。
夏江捏着他的手在床边坐下,才刚坐好,就对上了一双睁着的蓝色眼睛。
那双眼睛没有刚睡醒的朦胧。
赭发少年非常的清醒,且那双眼睛里,带着飞快褪去的杀意。
这是他混迹于不平稳的世界中,经年累月积攒出来的警戒心。
夏江问道:“吵醒您了?”
“不,这不怪你。”中也抽回手,自己按住手背。“你先去休息吧,应该还能睡一会儿。”
是真的不怪夏江,要怪就怪荒霸吐。
他没加入港口组织之前,两只手揣在口袋里,加入港口组织之后,两只手就裹在手套里。
他一般是靠脚来使用异能力,用手的时候他掌握不好,有失控的风险。这样强大的异能力,当然是要好好控制的。一旦失控,不管是对他自己还是对身边的人,都是灭顶的危险。
所以,中也的手非常敏|感。
夏江碰到他手的瞬间,他就醒过来了。
至于杀意……
试想一下,一个走路没声音,靠近了也没气息的人,突然摸上你最敏|感的位置,你能不害怕吗?
作为一个睡觉睡不安稳,枕头底下藏匕首和枪的人,他能不起杀心吗?
轰走了夏江之后,中也叹了口气,打算睡个回笼觉。
他拉起被子,这时候才感觉自己的被窝里还热乎乎的。中也眨了眨眼睛,从被子里掏出了一只熊本熊的热水袋,隔着毛茸茸的毛巾套,热水袋还是暖的,摸起来稍稍有一点烫手。
中也失神的看着热水袋,因为睡眠而被抛下的烦心事,在这一刻全部都回来了。
他的心里暖呼呼的,但在这同时,也陷入了更大的纠结之中。
中也掀开被子下床,他在医疗室里瞅了一圈,最后在另一个拉起帘子的病床上找到了夏江。
茶发少女正要入睡,还没睡着,听见他拉帘子之后,就翻了个身转过头来,用那双带着疑惑的阳绿色眼睛看他。
“这个还给你。”中也瞥过了头,拒绝和她对视,耳后稍稍有些泛红。“很好用,谢谢。”
“那就好。”夏江接过热水袋,抱在怀里,打了个呵欠后闭上了眼睛。
中也看着被少女抱在胸口的热水袋,脸“噗”的一下就红了。他摇了摇头,把“间接拥抱”的糟糕想法从脑袋里清理出去,转身给夏江拉上了帘子。
※
正要返回自己办公室的中也,见到了他最讨厌的人。
铺在宽阔悠长的走廊的红地毯上,发色深棕的少年没骨头似的坐在上面,背后靠着墙,歪歪扭扭的,看起来就要滑到地上了。
“呀,啾也……”太宰的声音含混不清。
中也眉毛跳了跳,他弯下腰,从搭档怀里抽出了那个让他非常眼熟的酒瓶。
这是一支82年的拉菲。
红叶姐听说他喜欢酒之后,就从酒庄买下了这支酒,作为中也十七岁的生日礼物。
现在手里的份量很轻,只剩下了空荡荡的酒瓶子。酒?当然是进了面前这个混蛋的肚子。
中也额上的青筋跳动着,他伸手,把那个瘫软如泥的家伙从地上拎起来:“你这家伙,干嘛又偷我的酒?”
一整支拉菲,怎么没喝死他呢?
“都怪中也吧。”太宰迷糊的睁开眼睛,说道:“我来找中也,中也不在办公室,我当然就要带走你的酒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
中也被搭档的厚颜无耻震惊了。
“中也去和美人春风一度,我当然……”太宰眨了眨眼睛,鸢色眼眸里透着浓重的悲哀。他就像一只被人狠狠欺负过的棕毛兔子,说话时能让人脑补出各种各样的悲凄故事。“我就只能喝酒了。”
中也:“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