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近扬和易封把需要卖的东西卖了,把该结的账结了,最后凑在一块儿合计。他们把所有的积蓄拿出来,清点结果还算可观,俩人在九堂工作了这么多年,也没买房没家口,攒下的钱也不算少。
两个人都很高兴,心中第一次浮起了对新生活的期待。陈近扬把自己的存折推到易封面前,逗他:“谁来管钱谁就是老婆!
易封跟陈近扬在一起这段时间,也看出来这人的理财能力是一塌糊涂,所以也不推脱,直接把存折拿起来放到自己这边:“好嘞媳妇儿,我来管钱,你来管我。”
陈近扬托着下巴,像个琢磨着买心仪玩具的小孩儿,神采奕奕的:“我问了一下,要考双人跳伞教练还得去国外呢,怎么也得四五十万才能拿下来证。我这个钱应该够,嘿嘿。”
易封看着他,欲言又止,随后低头笑了。他当建筑工程师不需要什么成本,他本来的打算是他们两个凑凑钱先去买套房,起码付个首付,房贷可以慢慢还,不管怎么样先有个自己的家。看陈近扬这样雀跃,说起跳伞来就托着腮帮子傻笑,他心里轻轻叹息。
算啦,就先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两个大男人,租房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结果陈近扬看他低头不语,问他:“小黑皮,咋了,吃苍蝇了?有话就说,快说!”
易封就把自己买房的的想法告诉他了,陈近扬认真想了想,觉得易封说得对,他俩这种流浪的孩子想要安定下来,就是得先有一个家,家比什么都重要。但买房的话,他俩的积蓄加在一起估计勉强能凑够首付,这样的话可能一分钱都剩不下了,吃饭都成问题,更别说跳伞什么的了。
易封看他为难,灵机一动:“咱们可以先买一套二手房啊,这样的话我们能省下一大笔钱。我这边剩下的钱添置一些吃的用的,你的钱还够去考那什么跳伞证。”
陈近扬觉得这样可行,也说:“考证也着急不来,人家要几百跳甚至几千跳的经验呢,我还得先去刷经验,怎么也得一两年,所以也不用留那么多钱,咱们先买房吧,房钱一人出一半,房产证把咱俩名儿都写上。”
接着他俩就去看房了。二手房比较麻烦,房子的损耗程度、安全隐患以及上一任房主的过户问题都得考虑到,还得注意房子上有没有先设的抵押权,找到符合条件的房源也颇费了一番周折。
他俩其实要求不高,面积的话两个人能住得开就行了,只是地段上尽量往市中心靠,因为他们暂且也买不起车,太偏僻交通不便。最后找到的房各方面都不错,就是超出了最初的预算,还超得不少。易封一咬牙,把自己的钱都投进去了,还额外去银行贷了款,就是没动陈近扬的钱。存折在他这儿,陈近扬把密码也给他了,根本不知道他的这些动作,只当易封按照他们之前的商量各出一半了。
之后就是装修。易封为了这套房是身无分文了,还欠了一屁股贷款,这些都瞒着陈近扬,还是没事儿人似的跟陈近扬一块儿去选家具、选瓷砖、选墙纸,大大小小的细节都由他们一块儿确定。易封不喜欢繁复的风格,陈近扬不喜欢偏深的色调,每一处两个人都认真地商量,仔细地挑选。直到最后全部落实,易封站在简约而亮堂的的小房子里,深吸了一口气。他从此有家了,家里有他爱的人,虽然家有点小,爱人有点虎。不管怎么样,就觉得,值了。
易封找工作并不十分困难,坐办公室的人从来不缺,天天跑工地的工程师常年有缺。他初来乍到人微言轻,活儿都是他干,功劳基本都被老工程师抢了。这是入行惯例,不只他一个人是这样。他也只能摇摇头,先不去计较,只顾埋头出力站稳脚跟。
陈近扬为了刷跳伞次数去了一家极限运动俱乐部,平时专门给来蹦极的顾客上装备,检查安全措施。这家基地非常大,光蹦极项目的安全员就有十几个。他闲下来的时候就去跟跳伞项目的教练套近乎,想混熟了蹭他的伞跳跳。
陈近扬一般都可以按时下班,而易封常常被项目负责人留下改图纸到深夜。等他披星戴月灰头土脸地到家时,家里总是灯火通明,陈近扬总会从沙发上站起来笑嘻嘻地来迎他,然后臊眉耷眼地从厨房端出自己的杰作。陈近扬做菜还不至于炸厨房,要说味道也不至于难以下咽,就是卖相奇差,要么乱七八糟,要么黏黏糊糊,令人毫无食欲。
陈近扬今天做的是易封很爱吃的西红柿炒鸡蛋,他放下盘子,难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我做了好几次,总是看起来跟猪食一样稠不拉几脏兮兮的,这盘还算好的……啧,咱就是没田螺姑娘那天分。”
易封看陈近扬一会儿抓抓乱乱的头发,一会儿发现筷子忘拿了哎呦一声,转身及拉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进了厨房,突然觉得被甲方和负责人混合挑刺的漫长白天也浓缩成了一秒钟,而现在的每时每刻仿佛拉长成了一天又一天。他跟陈近扬相对而坐,又看着陈近扬从西红柿调料糊糊中挑出鸡蛋一块一块放在他碗里,斜后方的电视里传出《地下交通站》掌柜的跟贾队长斗嘴的吵吵声音。他低下头,就着鸡蛋把米饭扒拉进嘴里,一口口饭顺着食道一路烫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