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还是自己家的床睡得最舒服。
安心,安逸,安稳。
还不用担心半夜会有人爬自己的床。
睡眠质量直线上升,真正地一觉睡到自然醒。
生物钟已经习惯定在了早晨八点。花凛神清气爽地一醒来,就去了房间内的盥洗室梳洗。化了淡妆,换了身舒适简单的休闲裤装,然后准备去厨房随便做个三明治当早餐,等路辰九点来接她去办事。
只是,卧室的门向内打开的那一瞬,她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分量,低头看过去竟是一团黑影往她这边重重倒了下来。
男人还是昨晚逃走的那个,人没换,衣服也没换。
头发乱糟糟的,一身深色靛青的正装也变得皱皱巴巴。细长好看的桃花眸,如今蹙眉紧闭着,配上绯红的脸颊,紧抿的薄唇,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刚开始花凛确实慌了,她见过的太宰都是云淡风轻,气质儒雅的,有时甚至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即便有过感冒生病的时候,也从没像现在这样狼狈过。
她蹲下身,看着蜷缩着倒进她门内的太宰,伸手探上他的额头。
不出所料地烫到了她的掌心。
是最近太过疲劳了吗?
还是昨晚的话对本就疲劳过度的他打击太大了?
乱想间,花凛握住太宰的一条胳膊架到自己的肩上,使了浑身的劲,把看样子是在她门口坐了一夜到失去意识的蠢男人拖拽着拉起来。
表面清瘦的太宰,因为身高和骨架大了整整一圈的原因到底是比花凛重了不少,若不是平时有持续健身的习惯,她还真不一定能一个人把他拖上床。
领带解了,脱掉外套和衬衣,褪了长裤,把缠了那一身的绷带也统统拆去。量了体温,找到医药箱里的退热贴先给他敷上。给路辰拨了电话,把昨天定的计划先暂时推迟了。然后又打了温水,拿毛巾给太宰擦身降温。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人也始终在半梦半醒的状态,迷迷糊糊地任花凛摆布。
原本风光无限的男人,只一晚的工夫就憔悴成一张单薄的纸,怎么会不惹人心疼?
他这些年在刑事部摸爬滚打,就算是现在舒舒服服地坐在自己独立的办公室里工作,太宰也从来不曾懈怠过任何一件事。在瘦削的身体上,随处可见的浅淡的疤痕都是拼过命的那些曾经留给他的纪念。
温凉的毛巾擦拭着他的皮肤,指尖偶尔触碰到或深些或浅一些的旧伤痕。
内心的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泛起涟漪。
太宰,从没有珍惜过任何一个人。
包括她。
也包括他自己
也许这样才能了无牵挂,才能真正寻到他想要的吧。
可现在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又是想做给谁看呢?
她吗?
为了什么呢?
现在即便两人结束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关系,父亲也不会放弃让太宰接他班的计划,重感情的父亲实际上看中的仍然是实力,这与他是不是自己的女婿根本没有关系。又或者说,正是因为太宰的能力太强,父亲才拼命促成她与太宰的婚姻。
可惜却没看清两人在性格上其实有着太大的差异,本就不适合成为夫妻。
她对太宰敬重、仰慕、钦佩,爱得纯粹,爱得不加掩饰。可她也知道,太宰并不需要那些。他要的是支持他,给他一个港湾,不多话,可以安安分分待在家里,不会给他带来困扰与烦恼的摆设。
她当了三年的摆设,一只好看又听话的花瓶。
但爱不是靠感动能得来的。
他给了她一切,却唯独给不了她情感上的回应。
如此相安无事地继续凑合过下去,当一对别人眼里的模范夫妻,也不是不可以。
可终归是乏了,累了。
装不下去了。
如果硬要说她的决定没有受到中也的影响,那也是不可能的,但遇上中也只是一个契机。那个如骄阳烈火的男人在她枯萎的根jing上撒了一把火星,烧掉了她给自己裹上的厚茧。也让她看清了自己那副被求而不得折磨得越发糜烂的心。
也许是该让太宰看清她本来的样子了。
既然他可以不在乎到拿她当饵,她又何必在乎他的需要和喜好?
毛巾丢进了摆在床头柜上的水盆里,溅起几滴水滚落在桌面四散开来。
花凛拉起被子给发热后又逐渐发冷的男人盖上。
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活该受这个罪。
她转身要走,手腕却被冰冷的手掌包裹住,有气无力地拉扯了一下。
陪我。
软绵无力的话语,平添了撒娇的口吻。
只一句就能泡软了筑起坚硬盾牌的心肠。
花凛叹了口气,坐回到了床边,低头望着微微睁开的鸢眸。
内心的酸涩漾开,抿着唇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