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宴会后的太宰独自驱车前往了市郊的独栋别墅。
非常难得的,一路平稳开到了目的地,且没有违反任何一条交通规则。
主要是因为他没那个心情。
夜深至暗,月色蒙上乌云,只余昏黄路灯照亮着狭窄车道。
太宰缓缓将车开进独栋的停车位。下了车,便感觉到有人接近。这一片住宅区的住户不多,最近的一家也离他的独栋隔了两幢房子
脚步声几近于无,但他还是立刻就分辨出了来人是谁。
世上每个人都是驯兽师,而那匹猛兽(出自《山月记》)
抱歉,太宰先生至少今天不要
呵呵,那好吧。敦君,来早了几分钟呢。
抱歉,太宰先生。甩开跟踪的人耗费了点Jing力。算差了时间。
白发青年停在了太宰身后三米距离,没有靠得太近。
没关系。我也来早了。
太宰将西装外套和领带都扔到了后排,然后锁上车子,转过身,看了一眼戴着兜帽隐在黑暗中的青年,浅淡地笑了笑。芥川还躺在医院里,至少要报废上两个月,敦已经可以行动如常了。
当初选择他训练成卧底,或许也是出于对敦的异能的那份信任吧。
先跟我来吧。这房子有些天没打扫了,可能有些脏。
没事
敦被引领着进了独栋。很久没有开窗通过风的房屋散发出了些许chaoshi的霉味。他摘下了兜帽,环顾着四周,猜想导师唤他来这里的目的。
不过他很少能猜中导师的想法,走在他前面卷着袖子,看起来略有些散漫的高瘦青年总是将计划藏得很深。敦甚至都怀疑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人类能真正猜透他的心思。
敦君,你有想过归队吗?太宰随手按亮了吊灯,带着敦走到了客厅中央站定,转身面对他,淡淡问。
客厅里只有一张盖了白布的沙发和一张木制的茶几,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当然是想过的。敦迟疑了半秒,肯定的答道。
遇上芥川君之后,是让你改变了什么想法了吗?敦君。上个月的你,应该还不至于有这样犹豫的眼神。
摸了摸下巴,太宰观察着眼前的白发青年,一点一点读取着那双紫金虹眸里的焦躁。
太宰先生,我现在做的一切,真的都是正确的吗?
从结果上来说,是的。你有着自己的判断,敦君。就像我曾经教会你的那样。即使心中产生了迷茫,你仍然可以凭借着过人的直觉继续向前。
那也就是说敦紧张地追问。
他并没被太宰的话安抚下杂乱的心绪,反倒是被话里的从结果上来说那几个字,给勾住了喉骨。
也就是说论起正道,当敦君点头应允下我指派给你的卧底任务的那一刻起,你就步上了另一条满是荆棘的路,再也无法踏上正道。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和最初说的
与敦君最初的目标相悖吗?太宰向前挪了一步,敛下随性的气息,正色道,敦君,你知道吗?比起走所谓的正道,你现在的位置,才是那最关键的Key。
Key?
是的。在里世界的这些年,我相信你已经看过太多了。黑道组织是经济与暴力的团体。要想减少抗争,减少无辜者的伤亡,就必须一个接一个的铲除他们。其中最直接的手段,就是切断他们的经济来源。而你就是那把最锋利的刀。
我明白的敦垂了垂眼,又重复着肯定地说,我想,我是明白的。
这次的案子,你做的很好。敦君。太宰上前拍了两下敦的肩膀,微微俯身,凑在他的耳边,柔和低沉的嗓音,带着某种无法抗拒的蛊惑的味道。敦君,很多时候牺牲是必要的,也是无法避免的。我更希望你明白的是这一点。牺牲生命也好,牺牲信念也好。为了守护这座我们深爱的城市,哪怕献祭自我都是理所应当的事。
敦君,还记得你之前同我说过的埋在刑事部的钩子的事吗?
嗯
被突兀提起的事,让敦在内心产生了很糟糕且想要拒绝知道的念头。
可在导师面前,他根本没有拒绝的能力。
那么,我就带你去见见她吧。那位可爱的内鬼小姐。
步入地下室的阶梯,迈下第一格,敦就感觉到了小腿肌rou的抽搐。太过紧张和压抑的情绪,让他的胃部有了撕扯出的痛感,酸ye从下漫上来,在喉咙口溢出一抹火辣。
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也只是稍稍减轻了一点咽喉处的不适。
自从通往地下的门打开后,他就闻到了酸涩腥臭,犹如困兽腐败在洞xue里的味道。
这股熏人刺鼻的气味里还混着血腥味,对于五官更为敏锐的敦来说,简直是变相的折磨。但不幸的是,他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一种味道,就像是闻过成百上千次的习惯。不断地逼迫自己去忍受这足以让普通人当场呕吐出来的味道。
太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