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溪和秋渝是双胞胎、亲兄弟。
为什么他们长得这么不一样,一个又小又丑,一个漂亮得像洋娃娃?
为什么他们的姓也不一样呢?
不知道。
一切都是院长妈妈说的。
他们在福利院度过了一段差强人意的时光。唯一令人不满的是夏溪总会被人欺负。
秋渝从小就长得漂亮,雪肤红唇;夏溪却有一张皱巴巴的小脸,皮肤也是黑黄的,再加上他总是神情郁郁、眼神呆滞,被人欺负了也不吭不响,不像其他小朋友一样会哭着反抗。
他们都觉得夏溪有病,却对维护夏溪的秋渝又喜欢又惧怕。
他们喜欢秋渝,哪怕秋渝板着一张小脸,他们也想跟他玩。
但他们仍旧欺负夏溪,哪怕秋渝已经多次明令禁止,甚至将欺负夏溪的人打出了血,他们仍不停止。
或许是因为,这悲惨的小世界,催生了他们孩子身躯里的人类种子的萌芽:他们要分出个三六九等,以上等人的姿态欺压底层人,以此巩固炫耀自己的地位。
又或许,他们只是单纯地想吸引秋渝的注意力。
对于秋渝和夏溪是亲兄弟这件事,他们或信或疑。但毋庸置疑的是,他们原谅了秋渝偏袒夏溪,但却不接受夏溪被秋渝偏袒。
有一天夜里,秋渝惊醒,夏溪不在他身边。他疯狂冲出去,在门口看到了夏溪。
他大大的黝黑瞳孔中倒映着漫天火光,秋渝似乎在里面看到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我们快跑!”夏溪说出了他生平第一句话。
夏溪紧握着秋渝的手,他们一直跑,一直跑。
秋渝回头看了一眼,仓皇奔乱,哭声嘈杂,滔天的火舌吞噬了这所孩童的地狱乐园。
他们逃了出去,凭借孩童的懵懂与大胆,却也只是延迟了死刑。
yIn邪的黑暗终会一点一点地将他们侵蚀,再一点一点地造就他们。
世上最极致的黑暗会让他们生出最纯洁的保护色。
他们逃到寂静无人的街上,大喘着气。
“那个哥哥拿着桶,他把桶里面的东西倒到墙上,他笑得很大声,然后他的周围就变得好红好热。他让我跑,他说那里会吃小孩,他早就被吃掉了,他还说等我们长得再大一点,我们也会被吃掉。”月光下的眼睛闪着光,夏溪又重复了一遍,“他让我跑。”
秋渝抱住他,入鼻是浓烈的烧焦味,他面色不变,亲了亲夏溪的眼睛,“那我们要跑去哪里?”
深夜无人的街上,一个佝偻着身子的人影蹒跚靠近。
苍老的脸上挂着Yin翳的笑:“去我家怎么样?”
瞎眼老太生活艰难,却养起了他们,让他们上学。
瞎眼老太深凹的眼眶中,乍一看只有青色的眼白,却仍可视物。她对两人不甚关心,似乎只是为他们提供一个老鼠成堆的住处。
瞎眼老太行为怪异,平时总是Yin沉着一张Yin间似的脸,在一尊残破的菩萨前念念有词,只有杀死一两只老鼠,将它们的血弄得满手都是的时候,才会发出一两声桀桀的笑,然后白着一双眼看他们。
夏溪像是飘荡了许久的灵魂终于回归rou体,他的眼睛逐渐清明,人也变得活泼,当秋渝跟他说话、去抱他的时候,他终于有了回应。
秋渝越发冷漠不近人情,但他却怕瞎眼老太。当夏溪颤颤巍巍地叫着“婆婆”,有事求瞎眼老太的时候,他只敢躲在夏溪身后,紧紧地贴着他的背。
夜晚是老鼠倾巢而出的时候。chaoshi破旧的屋子里摆设并不多,但他们始终没弄明白老鼠们藏在何处。
屋子里烟雾缭绕,香火呛人,鼠群嚣张蹿动,人影瑟缩相拥。
“你怕不怕?”
“见得多了,就不怕了。”
比他们胳膊还粗大的老鼠从他们脚边爬过。
瞎眼老太在一个老鼠最是肆虐的晚上,死了。
他们没有了监护人,又要被送进福利院。秋渝发了疯一样抵抗,最终他们留了下来,留在瞎眼老太的这间遗物里。
从此两个孩子相依为命,与鼠入眠。
他们努力学习,相信知识改变命运。
但是九年义务教育给了他们希望,也让他们绝望。
自打上了初中,两人就不在一个班了,但考完试排名次的时候总能看到他们的名字紧紧地挨在一起。
他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深夜的时候仍旧一起学习,探讨问题。
或许,那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光。
到了初三,夏溪的成绩直线下降。被追问原因,他说他不想学了。
他哭着哀求秋渝:“你好好学习上最好的高中,我给你攒学费,等以后有钱了,我再读书,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小渝……”
初三的晚自修一直到晚上十点,秋渝在教室里奋笔疾书,夏溪在路边摊奔波忙碌。
夏夜的风带来烧烤和孜然的香味,给这隐秘暧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