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饮下奈河水,看着黎日阳的血rou跗着骨头慢慢生长出来,这过程比我想象中还痛苦,在地府这么长时间,我早已忘却凡人生病和受伤是什么感觉。
以致于黎日阳的rou身终于尽复旧观,连头发都长齐时,我还痛得伏在地上呻yin喘息,过了好半日才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清醒后也是问题,首先我感受到的是饥饿,而且是像烧灼胃壁、烧灼身体一般,令人头昏眼花的那种饥饿。
在地府时,我没事也会找员工们喝喝下午茶、吃吃甜点。对我们而言,口腹之欲固然是有的,但并非生存所需,因此也不会有这种直接牵连到生理的饥饿感。
我浑身无力、口干舌燥,几乎没办法好好站直身体。那感觉难受到我一瞬间想放弃这个rou身,回地府从长计议。
除了饥饿和渴,还有一个大问题,那就我发现我不认得路。
我本来以为黎家的墓地,就在黎家大宅的山头上,只要顺着山路就可以找到黎家大宅,总不可能比地狱的路复杂。
但实际上却不是如此,地府虽然盘根错节,但我在那里待了数百年,一景一物都了如指掌。
但阳世是完全陌生的环境,也不能用法力瞬间移动。
我已经忘记上一次好好的用自己的双脚上山下海是什么时候,每一条山路都彷佛摸不着尽头,再加上阳世有季节、有晴雨等等天候,山里的气温奇低、还下着微雨,尸体又不可能穿衣服。
到最后我只好从墓地捡了别人拜拜用的布升裹在身上,拖着沉重的脚步,顺着大马路往山下走,心中一边碎碎念如果让我碰到孟婆,一定劈头就要骂他个两句。
都是他的错,都是他一时兴起,说什么想跟人谈恋爱。害我得遭这种罪、受这种苦。
「孟婆……?」
但这些想法,在我见到孟婆的瞬间,不知为何都烟消云散了。
我看见黎日雄的rou身、孟婆的灵魂站在我面前。从孽镜台看时,不觉得孟婆有这么高大,但或许是我换了九岁孩童的rou身,孟婆的身形就像堵墙一样,我得仰着脖子才能看清他。
「日阳……?你是……黎日阳吗?」孟婆对我露出惊恐的表情。
我能理解,对黎家的人而言,黎日阳是已经死了十多年的人,现在却忽然出现在这里,还是维持死去时的外貌,任谁都会吓到尿裤子。
但孟婆倒是没有到这种程度,我看他眼神流转,似乎在思考什么。
我怔怔的盯着他的眼睛,忽然有种鼻酸感,明明在地府时,我是从来不掉泪的。
孟婆就在我眼前,在我伸手可触及的地方。
这在地府时是每天理所当然的事情,竟会这样触动我这个老神明的心绪,实在让我始料未及。
我伸出手,紧紧抱住了眼前的人。
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我在失去意识期间,做了个梦。
我梦见地府,但不是现时现在的地府。我在梦里见到年少时期的孟婆,大约只有十七、八岁,正是孟婆忽然间疏远我,闹着要搬出王府那个年纪。
我梦见了孟婆。梦见那一天,我意外闯进他房里,结果遇到他在更衣,他赶我出房间的事情。
仔细想起来,孟婆和我疏远、在我面前有了心防,差不多便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事。
这梦最初都和我记得的一样,我办完公,想起孟婆前些日子跟我说,想看看阳世的仙女棒长什么样,我便特意让鬼差从阳世弄了些过来,兴冲冲地带过去他房间,想要看他惊喜的眼神。
梦里的我提着整包的仙女棒和烟火,打开了门。
我看见孟婆半身仰卧在床上,没注意到他的状态,便用炫耀般的语气说:
「孟婆,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记忆中,我说完这句话,脸上就忽然一痛,孟婆把书桌上的台灯整个扔向我,慌忙穿上裤子,把我驱离他的房间,然后把门「碰」的一声关了起来。
我当时十分茫然,额头肿了一大块,仙女棒散落一地。
从那以后,孟婆有数十天不跟我说话,我也没找他,后来他就自请搬出王府,到醧忘台一个人居住。
但梦里的状况却有点不同,孟婆固然一样是半躺在床上,裤子也没穿好。
但我却看清楚了,孟婆的手握在他的那话儿上,而他的东西是挺的,充血发红,男人都看得出来是在爆发边缘。
在我进门之前,孟婆微仰着颈子,缩在床榻一角,两腿大开,修长的五指在性/器上下挪动,嘴里发出压抑的喘息,身体因为快感和折磨轻轻颤抖。
「哈啊……」梦里的孟婆,在我开门前一刻,眼角甚至沁出泪光,视线则定在床上。
散落在床上的,是像照片一样的物事。
这些照片,我在地府也见过。
照片中有个大叔,穿着开襟上衣,仰躺在床边,手边搁着残酒,正醉得连有人正面拍他的走光照都不知道。
那是孟婆偷拍我的不雅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