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不满,既然有这心思留言给孟婆,何不也顺便留给我?这麻吉也太不够意思。
「娘先讲结论。总之,娘无法再待在地府。」
「无法待在地府的原因很多,但追根究柢,就是那个他妈的混账王爷……对不起,娘太激动了。娘的个性就是这样,一遇到不爽的事就会生气生很久,生气就会没办法思考,就会冲动行事,你以后可不要学娘这个样子。」
我一怔,因为我?孟婆他娘离开地府是因为我?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
而且她自己莫名其妙去阳世抱了个孩子、又莫名其妙把孩子丢给我,真要说混账的话,我还想骂她,倒是她先来骂我了。
我刚想往下细看,但却发现信件有缺漏,不知是谁抽掉了其中几张,读起来前言不对后语。
「……那个混账王爷至少有一件事是说对的,那就是感情这种事,伤身也伤神、伤己也伤人。唉,现在同你讲你也听不懂吧!但你以后一定会懂得的。」
「总之,娘对不起你,我本来想等你大一点再走,但娘真的无法再欺骗自己了。等你长大了,想清楚了,或许再来寻娘吧!你是个聪明冷静的孩子,跟娘不同,一定能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娘暂时无法再陪在你身边了。」
「愿你平安。亲娘 字。」
我的手覆在信件上,坐在孟婆的床上怔然良久。这信只有头跟尾,根本读不懂孟婆的娘想表达什么。
但从信中可以确定的有两件事,第一,孟婆的娘真的是刻意离开我,不是一时兴起跳轮转台跳着玩的。
第二,孟婆的娘所以会刻意疏远我,是因为我做了什么让她讨厌我的事。
否则她也不会骂我「混账」,还骂了不只一次。但我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我到底做了什么会让地府女性员工连夜逃跑的坏事。
难道我也不小心在她面前露鸟了吗?还是讲黄色笑话?性平议题还真是麻烦。
我把信件搁到一边,低头沉思,却发现抽屉里还有其他物品。
我发现那是照片,用塑料封套包着,感觉慎而重之。
地府有时候也会拍照留恋的,像是员工旅游的时候、教育训练的时候,有时还会要求写附照片的项目报告。地府有专用的相机,可以补捉从人到鬼、从鬼到神明的影像。
我把照片抽出来,上面第一张,是孟婆小时候的照片,旁边站着孟婆的娘,正亲昵地抱着小孟婆的肩膀。
许久没见到孟婆的娘,我发现自己竟有一丝怀念感。
我本以为下面的照片也全是这样的合照,但却不是。底下大约五到六十张的照片,拍的全是同一个人。
场景我很熟悉,都是在地府,多数是在我办公室里,这些照片也不是正面拍摄,比较像偷拍,有的从背后、有的从侧面,还有远远从外面的窗棱间隙拍进来的。
我很快惊觉,照片里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我本人。
我依稀记得,大概是孟婆十七、八岁的时候吧!曾经跟我要过相机,我想他少年心性,可能就喜欢新奇的玩意儿,也没多问,嘱咐鬼差从阳世带了台当时很前卫的胶卷相机给他。
我看着这些像是练习拍照失败的相片,不知为何,心跳有点加快。除了各个角度的偷拍照,这些照片里还有我的睡颜。
在办公室打嗑睡是最多的,连我在卷宗上睡到流口水的丑态,都被孟婆巨细靡遗地纪录下来。
有张是在我的睡房里。我不知道孟婆是何时拍的,那天我应该是喝了酒,换上了像现在这样的便服,随意倒卧在床头。
我看着照片里的自己,上衣被自己撩起、裤子也没穿好,光着两只脚,仰躺着倒在床的边缘,嘴里似乎还说着梦话。
完全就是个喝闷酒醉倒在家的大叔蠢样,我不知道孟婆为何会想拍下来。
第20章
我手不自觉一松,那些照片便散落在床上、地上。
我从怔忡里惊醒,慌忙想弯身去捡,但这时外面竟然进来了人,我家员工真的都很不会看时机。
「王爷……!王爷!原来你在这里!」
进门的是乌判,他看起来十万火急,我根本来不及收照片,有张我洗澡的裸背照还被乌判一脚踩中,好在乌判似乎急到没发现自己踩了什么猥亵物。
「王爷,我找了你好久,你不在办公室里,也没在府邸,还好我问白判,她说你应该在孟婆房里,我还跟她说不可能。王爷,孟婆又不在,你跑来这干什么?」
我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乌判好像也觉得空气不大对劲,没再追究。
「王爷……我找到陈诗雨了。」乌判喘着气说。
「陈诗雨……?」
我愣了下,才想起乌判说的是黎夫人。
「嗯,我后来想到,如果不是醧忘台的纪录,而是扩大搜寻的范围,去找整个地府的纪录,会不会就不一样了。所以我就到处找,地狱门、审判庭、奈河桥、鬼差宿舍、判官办事处、各个地狱报到处……最后找到了轮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