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隐垣嘴里还在嘟囔,身子驾轻就熟的摸到了床上,随即呼呼大睡。
玄鹤凌云的身上都是怀清风的血迹,洗洗干净,他毫无睡意拎着个笛子登上了屋顶。
这是独属于他的地方,悠闲安静,他通常更喜欢晚上,夜晚,漆黑的夜,一点星光也无,就是单纯的黑。
笛声悠扬婉转,像极了玄鹤凌云如沟壑般满目疮痍的心。
真的会大乱吗?
没人知道答案,因为各怀鬼胎。
隆冬的深夜,寒风凛冽。
玄鹤凌云不爱喝酒,酒误人事,讽刺的是,说这话的人,此刻又在他面前豪饮。
花隐垣的脸喝得通红,这是他一贯的毛病,沾酒脸就红。
玄鹤凌云道:“真是个麻烦,不会喝酒还偏偏喝如此多的酒。”他看见了地上滚落到一旁的酒坛子。
花隐垣皱了皱眉道:“净瞎说,我能喝酒,我千杯不醉。”他一把搂过玄鹤凌云的肩膀,凑到他耳边道:“这可是八十年的女儿红!”
玄鹤凌云嫌弃的推了他一把道:“七十年?那不还是没嫁出去!”
花隐垣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再这样下去,扰得这本就不大的园子鸡犬不宁。
怕什么来什么。
小青在门外问道:“少爷,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玄鹤凌云赶忙熄了灯。
他道:“无事,起来喝水打翻了茶杯,我已经歇下,明早再来收拾吧。”
花隐垣又睡过去了,竟然还扯起了呼噜,毕竟,他已经三天没合过眼了,喝了酒能更好入睡。
玄鹤凌云从怀中摸出了黑色的镖,望了望榻上的人,又将其收回怀中,他总觉得,这镖会是自己的归宿。
这一夜未睡的还有王留行。
他正在漆雕府的门口,等未归的漆雕玉。
终于,青留驾着马车回来了,载着微醺的漆雕玉。
王留行怒道:“平日我说的,你总是不听,怎么又喝醉了?”
青留见自家公子被这般数落,便道:“王公子,你可别说了。以前,你将我家少爷的话也从不放在心里。那么些个烂摊子都是少爷替你收拾的。”
王留行心想:“他为的是他自己。”
青留道:“王公子,我有句话一直想问您。你究竟是如何看待我家公子的?”
王留行愣住了,道:“此话怎讲。”
青留道:“我家公子是个文人,不懂得舞枪弄棒,平日说起话来也是极其婉转,不像你们这些习武之人,都是个直肠子,我家公子对你的那些情意,你可知道?”
王留行道:“这我都知道,可是我又能怎么办。”
“我已经不是‘我’了!”王不留行剩下的半句没说出口。
青留突然正色道:“你若是对我家公子无意,还请您尽快离开。”
王留行笑道:“青留你今日是怎么了?”
青留道:“公子,我家少爷本不会参与到这样的武林纷争之中,如今,梦渔樵带着望月人等一众涠洲竹一佛门教徒围剿了儋州丹心侠客。教主怀清风被人砍断了一条胳膊,下落不明。”
武林将乱,江湖梦破。
王留行走了,拎着包裹回了家。
而这里早就有人在等候,等着杀他。
那人带着斗笠披着蓑衣。他的语气淡淡的,冷冷的:“来时的路上可下雪了?”
王留行道:“下了,是小雪。”
他道:“小雪?我死的那天是大雪,漫天飞雪,我的手都被冻僵了,可是刀我还拿得起来。”
王留行道:“你同我讲这些做什么!”
他道:“漆雕玉?他是你重要的人吧!”
王留行道:“是的,他是我的朋友。”
他道:“哼,朋友,你的这位朋友可是有许多事情没同你说。”
王留行道:“这有何妨,谁还没有秘密。难道我们非得知无不言才算朋友?”
他道:“当然。”
王留行道:“那你一定没有朋友!”
那人许久不说话,轻叹了一口气道:“是啊,我没有朋友。因为我的朋友都被我杀了!”
话音还未落,他手中的剑就直指王留行而来,正对着他的鼻尖,往上偏一些就是眼睛。
王留行侧身一躲,动作更快。
他道:“果真第一剑客王不留行!”
王留行道:“多谢夸奖!”
他道:“一千金,有人派我来取你首级。”
王留行道:“我的首级竟然值一千金,你们的业务水平也不怎么样。”
二人正说着,屋内四周的门窗突然被打开,寒风灌了进来,还夹杂着雪,桌上的瓶中插着三两束红梅,现在也跌到了地上,瓶子碎了。
黑暗中,那人剑的寒光闪现,王不留行两手空空,只得不断躲闪。
瓶子的碎片此刻也成了能杀人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