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别哭了好不好。”男人轻声哄道,“一转眼你也长大了。乖乖的不哭了,变成大人就不可以哭鼻子喽。”
“我不管!”方中元窝在男人怀里喊道。他的声音闷闷的,还带着些奋力哭喊后的嘶哑,因为大哭不止,他说的也是断断续续的,抽不上气来,听的让人心疼,“母亲去世以后……咯……你就没再回来!快十年了……咯……雅……雅淑都不记得你了!你……你……你混蛋!”
“是我不对,”男人闻言,脸上没了笑,轻叹一声说道,“是不我好,舅舅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舅舅?杭明武听到男人这样说,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这人就是方中元的舅舅?那个少年最喜欢,最崇拜的人?那个名满江湖的柳江先生?
“不要哭了。”男人把埋在自己怀里的小脑袋挖出来,轻轻擦去少年脸上的泪痕。他看着哭的像个小花猫似的方中元,宠溺的笑了笑,说,“我回来了。我不走了。”
“当真!”少年激动地一把扯住对方的袖子,问道。
“自然当真。”男人笑着,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不走了,以后就在这里陪着你。”
有了这句话,少年止住了眼泪。他兴奋地扯着男人的袖子不撒手,生怕自己松手后男人就消失不见。
“果真是有了舅舅忘了哥哥,中元,你就没看到我吗!”见少年止了眼泪,站在他们身旁的那个青年立马蹦出来插科打诨,他话说的俏皮,还用胳膊捂住眼睛,假装伤心欲绝的样子。
“三哥。”方中元看了一眼耍宝逗乐的青年,轻轻喊了一声。
“好了,剩下的事回家再说。”男人瞥了青年一眼,轻斥道,“大家也都先散了吧。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想要叙旧也不急于这一时。小涵,”周涵听见男人点名叫他,从人群中挤出来,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听后吩咐,“你把车赶到谷场,把东西给大家分一分。我先和中元回家了。”
“是,先生。”周涵应了一声,牵上牛车招呼着村民离开了。很快,聚在村口的人群就散开了,只留下方家一家人外加一个杭明武。
“小祖宗,咱们回家吧。”男人搂住方中元,一马当先的走在最前方。方家兄弟俩并着一个杭明武并排走在他们身后,三人互看不顺眼,一路互瞪着回了家。
到家后不久,方中元便睡了。长久压抑于心的感情爆发出来花费了他太多的体力,即便他再年轻力壮也抵不过昏沉的睡意。少年蜷缩在床上睡得香甜,手里还紧紧地攥着舅父的一块袖子。男人也由着他,就坐在床边看着少年的睡颜。杭明武端着餐盘进来的时候看见这一副安静闲适的画面,说实话,他觉得有些刺眼。
“中元睡了?”杭明武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学着男人的样子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拍抚少年的身体。
“他太累了。”男人说道,“是该好好歇歇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中元哭成这样。”杭明武摸了摸少年微肿的眼皮,拿过放在餐盘上的热布巾,轻轻敷在少年的眼睛上。
“他之前也哭过?”男人闻言一愣,轻声问道。
“哭过一次。”杭明武答道,“其实也算不上是哭吧,但是他挺难过的。是去年冬天的事儿,他知道你们不回家过年,伤心了好久。”
“也是我们不好。”男人抚摸着方中元的头发,叹息道,“山下的事情太多,总是没有时间回来。我们也是不得已才把这里的事情都交给中元的。这孩子聪明伶俐,能忍能抗,把村子交给他我们肯放心,但也很愧疚。他从小就是个坚强的孩子,很少哭,有什么委屈都憋在心里。这些年他自己带着雅淑过活,肯定吃了不少苦。我们欠他的太多了。”
“冒昧的问一句。”杭明武沉默片刻,开口道,“您是,柳江先生?”
“信王爷当真是明白人。”男人闻言轻笑,也拆穿了杭明武的身份。
“你们的消息倒是灵通。”杭明武冷眼看着男人,周身的气势凌冽起来。他与自卫军的关系平平,对这位声名远扬的江湖人自是不需要太过尊敬,哪怕他是方中元的亲人。
“倒不是刻意去知晓的。”男人笑着,仍是那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也不在意杭明武的态度,“你刚来村子的时候中元给我们去过信,只要简答查一查自会明了你的身份。”
“他知道?”杭明武话中说的自然是方中元,他一直以为少年跟他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故弄玄虚,又或者是把他当做军中大将,可听男人的意思,这人是清楚他的身份的。
“中元从一开始就知道。”男人点头应是,“他虽然驻守在这种地方,但该知道的消息他是一样都不能少。自卫军和你打过交道,你的资料他这里也有一份,因此你一出现,他就对你的身份有所怀疑。我们的调查不过是确定了他的猜想。这里的环境你也知道,任何莫名出现在这里的人都可能包藏祸心。因此调查和监视是必须的,还希望你能理解。”
“这么说,你们早就知道这里的……问题。”杭明武紧皱眉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