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多情。”尚小书慢慢回答。
可这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天下的人也一样,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避开殷切的期待,眼神飘忽起来,哭声哆嗦强忍,泪水流出深情,话里都是决绝,一句一句,像利刃,狠狠割在两人心上,血流如注,尚光疼一分,他就疼十分。
“我的夫人已经死了,你不是他。”
“你或许很像他,但你只是他的转世。”
“我爱的是尚关,世间再不会有他,也永远没有人能成为他。”
“你叫尚光,你有家人,有尚府,有一个美满的人生,而尚关,只有我,只许我。”
“我其实也不叫尚小书,我叫尚输,字常赢,我是来跟你们告别的。”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尚光听得肝肠寸断,不管不顾抱向他泪流满面,“小输,尚关心悦你,最心悦了。”
尚小书在他怀里身子剧烈颤抖,“骗子。”
“不骗你,是真的。无论是尚光还是尚关,见到你就是我一整天里最开心的时候。我的心一直记得你。”他悲不自胜的,说出了完全不像一帆风顺,豪爽不拘的尚老爷会说的话。
“我和你生活了许久,也刚刚才认识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
“我连自己的岁数都忘记了,我大概活了几百年了,但跟你的每一天我都记得清楚,我只记得跟你有关的,也没忘过爱你。”
“尚关没有死,粉身碎骨,灰飞烟灭,即便如此,一定还有东西会留下,你别怕,我总觉得这颗心一直跳,跟待在你身边时跳的一样,好快啊。”
“对不起,我再也不能回到你身边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我和尚关相识两世,相伴七十九年,我又守了他十一年。然后回青丘的松针牢关了八十七年,只有赎完属于狐子的罪孽我才能去寻他。我知道他还在等我,也知道他等不了我了。再后来,我终于能让他拥有一个圆满完整的人生,或许这不是最好的选择,但一定是最对的。现在的他已有了家室,我不会再打扰,此番前来,是把你应该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不然尚关绝不会原谅我。以后我不会再来临安了,前世的债怎么能让今生的你来还呢?我已没了来世,这次真的是最后一面了,真是可惜,好像还没看够你呢。”
尚光吻上了他的唇,堵住了那些苦楚酸涩,泪挂在努力上扬的嘴角,“既然要走,你不想讨我点什么吗?”
尚输没有挣开,反手抱上他,把衣袍都抓出了深深的褶皱,舌尖温存,贝齿狠狠咬了尚光一口。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我爱你,但不该爱你。”
“我很爱你,所以不爱你。”
落山前的太阳最刺眼,尚光追了出去。
“谢谢。尚先生。”
尚输站在门口,抬头看了看写着尚府两字的牌匾笑着。
“尚老爷,永诀。”
第26章 三拜九叩 不知江月待何人
“尚关去哪了?”
“一般忘川亡魂了却心愿后便会去投胎转世,可惜尚关命中孤煞,注定阳寿要短别人三分,更别提他在忘川待的太久,心性早已消磨殆尽,哪怕能投胎转世也......造化弄人啊,你所能做的,不过是给他祈福积德,盼他下辈子无忧无虑心想事成,盼他下辈子了无牵挂不记前尘。”
“倘若亡魂,没有了却心愿呢?”
“在忘川中数千年,永无安宁,只为心中那股执念,求不得,化作厉鬼。”
“他都为我违反冥界的规矩了,我试试这天道又如何。”
有那么一条大道,人迹罕至,一路上花团锦簇,路很长很艰险,它只通往一座孤山,名字很好听,叫天山。
山很高,最高的山峰连鸟儿都飞不过去,山上常年积雪,雪深过膝。那儿很美,长着绿色的雪莲和遍地跑的人参,站在最高处说出的话上天都会实现。
人们的口口相传它的美丽神秘,可从来没人真正见过它,也从来没人肯踏上这条大道,更别提有人能站在那高峰上。
偏偏有那么一个傻子,口出狂言,痴人说梦,要走这条大道,要去看那座天山,还要站在天山的顶峰。
他叫尚输,不是一个好名字,人倒长得很好看,三层交领鸦青衣,一串洁白砗磲珠,只带了一纸扇,一竹笛,哼着歌儿,赤脚踏泥泞。他被逐出了族谱,被收了九层灵力,带着风起云涌的舆论,顶着两只尖耳朵,满身风霜,可笑。
不肯正正经经地走,非得三拜九叩挪到天山脚。他曾是最不屑顶礼膜拜的,也只因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