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在路上遇到了那个盲眼小姑娘。
当他按照往常对待众人的方式,也只是瞥了一眼,便匆匆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那个小姑娘怯生生的喊了他一声:爹爹。
他的脚步便再也没有踏出去。
他向那个小姑娘走了过去,问那个小姑娘是哪来的?多大了?姓甚名谁?家中几口人?
小姑娘一一回答了。
她叫白杨,六岁了,家里还有两个妹妹,家中世代务农,十分贫寒,母亲早逝,父亲带着她续弦,可想而知她的处境是极其不好的,又因为近几年连年大旱,地里的收成更是少的可怜,所以继母便撺掇父亲把她送走,父亲刚开始不同意,可是看着家中嗷嗷待哺的两个小女儿,再加上继母反复无常的脾气与抱怨,父亲终于妥协了。
可是谁家会收留这么一个拖累呢,她到底是个盲女。
于是几经波折,她就被放到了这条街上,父亲临走之前还特意叮嘱,让她听到脚步声便喊爹爹,然后她便听到了亲爹脚步声远去的声音。
她甚至都没有哭,长这么大她也从来没有哭过,甚至之前继母咒骂她,打她,不给她吃饭的时候她都没哭过,继母嘲笑她是个没眼没泪的傻子。
乔路听着白杨清晰的描述了她这短短的过往,如果不是这个小姑娘坚称自己只有六岁,他甚至都不会相信她这么小竟然就知道了这么多。
不过想想,他六岁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个样子的,小心翼翼的看着众人的眼色行事,努力的讨好众人,只是为了给母亲省点麻烦,那个时候他也是个异常懂事和乖巧的孩子。
白杨的遭遇却更加令人心酸,他至少是因为母亲的离世不得不流浪,而白杨却被父亲给抛弃了,这对于一个盲女来说无异于直接宣判了她的死刑。
乔路有点动容,也许是白杨的经历和自己太像,也许是看这个小姑娘太可怜,也许是想内心的善意突然被她给激发了出来,他最终把白杨领回了家。
乔路那颗因为世事沧桑磨得麻木不仁的冷漠的心,似乎因为白杨的到来,潜移默化的有了一丝松动。
乔路依旧站在楼上,看着楼下的两个人因为分钱不均而打斗起来,一个人狠狠的锤打着另一个的头,鲜血逐渐从那个人的头上流了下来,他的满脸就都是血了。
乔路对孟虎说:“把打架的两人分开吧,快出人命了”。
孟虎领命去了。
夜色已深,他有点惦记白杨了。
他带她回家也已经一周了,她不哭不闹极其听话,他为她找了个手脚勤快的嬷嬷伺候着,因他自己年纪大了,这么多年也没照料过人,更没有抚养过这么小的孩子的经验,再则他自己整天都泡在赌场里,这么多年房子对于他也只是回去睡觉的地方。
现在因为有了白杨,他竟然生出了一点回去的期待,就算是回去能看一眼白杨的睡颜也还是好的。
乔路吩咐孟虎继续盯着赌场,他自己就先回去了。
他走在回去路上的时候,在一个黑暗处的拐角,忽然间感觉脖子一凉,背后一个声音响起道:“别动,别喊,刀剑无情”。
乔路便没动了,他站着,等那人下一步动作。
“杜桓想请乔爷喝杯茶”身后的人正是岑庄。
“哦~原来是杜公子要请乔某人喝茶,来贝楼通报一声便好,又何必这么兴师动众呢?”乔路调侃道。
岑庄没有理会他这句话,只是道:“我把剑放下,你乖乖和我走,别耍花样”。
“好”乔路想了想道。
岑庄闻言便把剑放下来,却没有收到剑鞘里,他示意乔路按着他的指示走,乔路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没什么异议的向着岑庄所指的方向走了。
岑庄一路走的很小心,眼睛一边盯着前方的乔路,一边还在四处观察有没有跟踪的可疑的情况。
所幸他们这一路走的都很安稳,他们到达了一处僻静的小茶楼里,因为夜色已深,里面也没有了其他客人。
岑庄指引他到一个小包间里面,里面正坐着杜桓。
这也是乔路第一次见到杜桓这个人,之前他也听说了他和呼延庭斗的你死我活的丰功伟绩,也一直想知道敢于和那样一个残忍嗜血的人为敌的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杜桓穿着一身得体的褐色衣衫,绣着繁复的暗纹,很是华贵,头发是束起来的,露出一张眉目疏朗,五官清晰的脸,毫无疑问,这是张好看的脸,即使乔路这些年见过了很多人,曾今对于自己的面貌也颇为自信的自己,在看到杜桓的时候,也还是颇为赞叹的。
不过杜桓身上最大的特点不是他的容貌,而是他身上端正沉稳的气质,看到乔路进来,他赶紧站了起来,把他扶到桌旁坐下,又亲手为他斟了一杯茶。
乔路接过杜桓手里的茶没说话,只是眼含深意的看着他。
“乔爷,咱明人不说暗话,想必你也猜到了我今天请你过来的意图”杜桓声音很平稳的道。
乔路没有立即答话,只是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