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温昱吃完早饭,来收拾他的碗筷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明净光亮的场景,竟然连咸菜都吃光了,他有些吃惊的看了岑庄一眼,他也波澜不惊的和他对视着,仿佛在说:你看吧,我就是吃光了。
看到他这幅表情,温昱也没说什么,那么一大碟咸菜下肚,他不口渴才怪。
于是他转身倒了一杯热水递到岑庄手里。
岑庄看到温昱手里的热水,虽然面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稳稳的接过来那杯水,甚至还道了一声感谢,但是他的心里又是泛起一些异样的情绪。
温昱倒是没有多少感觉,他做这些也都是很自然的去考虑到岑庄的需要,他没有去思考对方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是受过什么样的待遇,现在他是自己的病人,所以细致的照顾病人也是他应该去做的。
可是他自己却也忽视了些什么,虽然之前也是行医救人,可是他也不曾关心病人的生活起居到如此细致的地步,仿佛有很多事情,自己就是不由自主的替他去想了做了之后却还是没有意识到任何的不妥,而且有很多其实是岑庄自己可以去做的,还有很多是他会有需要却还没有提出来的,自己也很自然的一并想到而去做了,这对于他来说其实是很奇怪的,他一向都是怕麻烦的人,也不喜欢伺候人,但是对于岑庄,他不由的有了太多的自然而然和理所当然,他自己却并不自知。
温昱洗好碗筷,又开始为岑庄熬药,手里捧着一本书,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
待药熬好,他喝完后,温昱又为他换了伤口外敷的药,等忙完这些,已经快到中午了。
温昱因为昨晚折腾了大半夜,虽然之后睡了几个时辰,但是感觉还是比较困倦,眼圈也有些发青,他欲再在躺椅上睡一觉,又恐岑庄睡不着无聊,于是他走到书架前,想找几本书给他,可是翻来翻去,他那一架子书也都是医书。
他就胡乱的拿了两本,一股脑塞到岑庄怀里,也没等他的反应,自己就走到火炉旁边的椅子上躺了下来,盖着大氅睡去了。
岑庄看着手上的两本书,一本是《医典》,另一本是《本草经》,他冰冷的脸上终于呈现出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只可惜温昱并没有看到。
这人是怕他无聊吧,可是他一个剑客,想来想去也没想通为什么要读医书,他看了一眼,把两本书放到了床边,之后便慢慢调理自己的内息,今天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内伤似乎又好了一些,他已经能在丹田聚集到一缕真气,而且能慢慢的把这缕真气在全身运行一遍,虽然这过程依旧不是很顺畅,但是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待他磕磕绊绊的让真气顺了一遍经脉,已经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向温昱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他眉头紧皱,虽然没有再说梦话,看起来睡得依旧不是很安稳的样子。
椅子上终究睡得还是不踏实把,他暗暗地想着。
岑庄收回视线,看了看床边的两本书,转过头看着床帏,一会视线又不由自主的飘向那两本医书,竟然鬼使神差的拿起来那本《本草经》翻开了。
书上内容颇丰富,图文并茂,并且还有端正清秀的小楷做了详细的标注,应该是温昱的字体,他有点惊讶,又翻开另一本书,发现上面也是写满了细致的标注,有对于医理的解释,有对于药材的拓展,甚至还有很多案例标注,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标注,岑庄的心情有点复杂,莫不是那一书架的书上,都是这样标注的吗?
因为书,也因为这几天所有地事情,他的心里突然间萌生出一点点好奇了,温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这所有的事情又是一种怎样的习惯呢?
他看着书上那些千奇百怪的案例,心里的探索的感觉越发的浓重起来,他之前究竟是什么人?能接触到那么多普通医师无法接触的伤患?这样猜想他必定不是个普通的医师,这从自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到这个地步就可以看出来。
岑庄发现自己也是这么多年头一次,对于一个人有了更多了解的欲望,想知道他之前到底是什么人?到底为什么隐居在这云明山中?他之前是做了什么坏事吗?竟然落得夜里无法好好入眠,噩梦不断,满口的对不起呢?
就目前而言,温昱在自己看来却并不是一个坏人,他性情温和,专注细心,对于自己这个麻烦的陌生人也是没有任何所图的全力医治,照顾周全,细节处更能看出一个人的品质,岑庄也相信自己对于人和事物的初步判断,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又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岑庄想了半天,还是没有任何很清晰的头绪,便也索性不想了,反正离自己伤好也还有一段时间,自己也可以再好好观察研究一下这个人。
他翻开医书,本以为隔行如隔山,看起来会很费劲,可是对照着温昱细致的标注,他理解起来那么艰难晦涩的药理也不是那么困难,再结合案例,看过的知识竟然能记住大半,这让他有点惊喜,遂更加认真的读起手上的《本草经》,不觉间时间过了很久,窗外天色已然是黄昏日落。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