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仍是训斥,语气却那么宠溺。徐谦说罢,又含住一口药,给他渡了过去。
这么喂药,徐谦喝的远远比颜俞多,徐谦怕药太少起不了作用,一连这般喂了两大碗,颜俞喝了药,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看着就要睡过去,嘴里还喃喃地叫着:“兄长,别走。”
徐谦叹了口气,自顾自答道:“兄长不走,兄长守着俞儿。”再一低头,颜俞已然睡熟,徐谦给他盖上被子,和衣躺在了他身侧。
一夜无梦。
次日醒来后,颜俞才知道自己高烧那几天冯凌便赶回永丰去了,不禁懊恼了好一番,自己和冯凌连话都没说上,好在魏渊留下了。
从那日后,颜俞和徐谦的关系日益缓和,能说话了,徐谦一日之中甚至能见着他笑几次,两人又有意无意地忽视了魏渊,惹得魏渊总是酸不溜秋地逗徐谦:“兄长这几日心情倒是好很多。”
自然是好的,只要能和颜俞恢复如初,他什么都是愿意做的,只是颜俞的转变来得太突然,徐谦连高兴都不敢太彻底,疑心是梦一场,醒来便剩空欢喜。
直至一日,徐谦给颜俞打扫屋子,在他书桌上见着了装信的木匣子,正好奇着要打开瞧瞧,颜俞便推门进来了。一见情况不对,颜俞立刻奔上去夺过木匣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捏着他的命,别人碰也不许碰,徐谦也不行,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那些信都吞吃干净,全部化在他的血ye骨骼里,即使死了也要带着走。
徐谦微抬着双手,示意自己不会动他的东西,颜俞回来之后太敏感了,徐谦生怕刺激到他,身体又受不住:“俞儿别怕,兄长不动你的东西。”
颜俞突然发觉自己反应过度了,何况那哪是他的东西,说是魏渊的或是徐谦的都行,偏偏不是他的。也许,正因为不是他的,才这样紧张吧。思及此处,又不禁潸然了。
“俞儿,别这样,身体要熬不住的。”颜俞现在的身体状况跟吊着一口气差不多,徐谦好不容易把人给弄活了,他要是一不小心又出了什么事,那是在要徐谦的命啊!
兄长就剩你一个了。徐谦想。
颜俞抹了一把泪,把匣子放回了桌上:“兄长,把这个留给我。”
徐谦倒疑惑了,他的东西怎么让自己留?但此刻已只能先顺着他了:“好,兄长什么都答应你。”
“兄长这又是怎么了?”魏渊看他心情不好,故意逗他,“四海已定,国泰民安,俞儿也已好起来,正是该高兴的时候。”
徐谦勉强笑笑,却实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笑完还是一脸苦闷。
“兄长若是想知道什么,或许我能告诉你。”
徐谦抬头看他一眼,想说的话已然明了,魏渊也不遮掩,道:“那日我回来,俞儿问我要了你的信。”
“他怎么会知道?”徐谦脸色一变,差点就要质问魏渊为何要告诉颜俞,但终究是忍住了。
“他自己知道的,兄长没想过,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
不对啊,徐谦想不明白,魏渊的信他都是装好放在房里的,即使是如今关系缓和,颜俞也不会主动到自己房里去,更不要说刚回来的时候,难道他放了什么在外头?
徐谦脑中灵光一闪,转头跑进书室里,桌子底下那幅画还在,他急急忙忙将其取出,也并未有什么不同,徐谦忽然丧了气,右手垂在画作一角,只觉无力,对于颜俞,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轻叹一声,正要把画作收起,徐谦右手一抬,却发现画的右下角不大对劲,凑近细细一看,那处多了几点不规则的红。徐谦突然心惊——那是颜俞的血。
他回到房里,把魏渊写给他的信整理好,一并拿到了颜俞房里。此时夜已深,颜俞沉沉睡去,徐谦没有叫醒他,只把信放在颜俞的木盒旁,想来,他醒来就会明白了。
徐谦都走到门口了,不知怎么的,还是折返回来,站在颜俞床前,在他的额心轻轻落下一吻。
☆、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南北朝·佚名)
秋风落下,冯凌写来长信,告诉徐谦他重新修订的律法。因着全国各地实际情况差别甚大,这一次的律法也跟从前东晋的不大一样。冯凌如今已能独自处理大事,但还像小时候读书识字一般,要向徐谦报告情况。徐谦花了大半日在书室中细细阅读,不时提笔作些批注,打算给他回封信。
颜俞坐在一旁看书,自他把徐谦和魏渊的来信读完,又生气又高兴地闹了一回脾气之后,齐宅的气氛就祥和多了。两人虽还不似从前亲密,但已是心满意足。颜俞轻轻倚靠在窗边,风吹来便撩起他鬓边一缕未梳整齐的碎发,空气中带着秋日独特的花草清香,惬意至极。唯一令他不大高兴的或许是徐谦太专心了,总也不看他,他时时以书作遮挡偷瞄徐谦,均只见那人身形端正,专心致志,与从前读书时并无二样,实在无趣。
徐谦阅毕冯凌的书信,面露欣慰之色,不住夸赞:“凌儿做得甚好。”
颜俞脸色沉了,他这么多年来都在等徐谦认可他,哪怕不赞同他的方式,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