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城墙上巡防的士兵原本就听见些微声响,后来那一声碰撞更证实了他们的猜想,于是迅速点亮了所有的火把,把整个安南城楼照得如同白天一般,虽然晋军离得还远,但是足够他们看见模糊的影子。蜀军训练有素,即刻吹起了号角,示意敌军来袭。
休息的蜀军三三两两地从睡梦中起来,一听晋军来袭,什么也顾不上,立即起身穿衣,边套战袍边踹身旁睡得正香的战友:“快滚起来,火烧到屁股了!”
赵飞衡睡得浅,一听这声就立刻翻身起来了,他是穿着战甲睡的,脚一沾地就直往城墙上跑。不过短短半刻钟时间,城墙上已来了不少士兵,都按照原来训练的,摆上投石机,准备好大石,弓弩手则立刻就位,只待敌军一靠近便立即射杀。此外,厚重的城门下,虽然还什么都看不见,但士兵们也已准备好,一旦城门被攻破,绝不能让敌军轻易冲杀进去。
赵飞衡颇感欣慰:“好,今夜就杀他个片甲不留!”
“听将军号令!”
“快回去!我们暴露了!”
“不能回去!大晋儿郎抵死不退!”
“就是!来都来了,还能怕了蜀军不成?!”
此处离城墙尚远,人也还争吵着,忽然几支弓箭射来,打断了他们的话。战车上的士兵齐齐摆上坚硬的铁盾,将箭矢阻隔在外,只听得“铛铛”几声,箭矢便掉落在shi润的草地上。
“快,全体以战车做隐蔽!”
原本争执的几人也停了,随着众人一起躲到各自的战车后方,盾牌齐举向外,继续缓缓前进。
安南城墙下负责运送弓箭和大石的士兵们井然有序,将武器一一从下往上递,口中不住小声喊着“快些”,虽是忙碌但并不惊慌。
眼看着晋军并未放弃攻打计划,反而逐渐靠近,赵飞衡平静发令:“用火箭,投石机准备!”
弓箭手将事先准备好的箭矢燃上火,“咻咻咻”地朝着那一排巨大的战车而去,远远便见马儿高高扬起前蹄,带着火焰的箭矢落在晋军的战车上,前进的道路上,场面顿时一阵混乱。
更有一晋军战衣沾火,急得在地上直打滚。
蜀军瞧着这场面,兴奋不已,又急急射出了一轮火箭。
但落在对方战车上的箭矢都只烧了一会儿,便灭了,对晋军的伤害微乎其微。
“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赵飞衡感受着落在自己脸上的细细雨丝,忽然抬手,示意停止使用火箭,而后出声道:“投石机!”
蜀军得令,齐齐在投石机中搬入大石,看着举旗的军官将旗一挥,便一同将投石机奋力拉起,一片大石无声地砸向前来的晋军。
晋军营地里,项起带着人离开后没多久,便立刻集结起了另一支队伍,前面那一批人基本都是要去送死的,能打开一个缺口就算不错了,后面还要源源不断地补充兵力,一鼓作气打下安南,绝不能让蜀军有休整的时间。
项起带着第一批援军出营,骑着马遥遥跑在前头。纵使他想过这场仗会格外惨烈,看到的时候仍是不免心中震颤。
安南高高的城楼上,箭矢和巨石齐发,教人躲闪不得。
“啊——”一个士兵中了箭,后头一人立刻补上他的位置,另有两人将他从队伍中送回去,项起大喊一声:“儿郎们小心!”
喊痛声此起彼伏,好几块铁盾被砸得凹下去,十来个士兵头破血流,因着想避开石块,队伍前方略微有些散乱,战车被撞得东倒西歪,御者手忙脚乱。项起大喊:“不要慌,保持队形,继续前进!援兵就在身后!”
第一批援兵已经出营,沿着先锋前进的道路而来,这一路的尘土,还没停歇下去又再次飞扬起来,好似这些年来的天下,从来没有安宁的时候。
晋军好不容易继续前进,又一轮大石砸下,项起长枪扫开一块石头,命令道:“继续前进!”
赵飞衡观察了几轮投石机的效果,虽然每次都能有效阻碍晋军前进,但他们总能趁装石的时间空当恢复过来,想了片刻下令道:“投石机按照单双数分为两轮,一轮装石,一轮投石,不要给他们停歇的时间!”
这样一来,石头就没有停歇过,虽然不是每次都会有石头砸到同一个地方,但是晋军难免会产生下意识的躲避反应,一时之间竟是前进不得。
“将军,晋军过不来了。”隔得远,安南城墙上看得并不分明,但能肯定晋军的战车确实是不动了。
东方的天空已露出鱼肚白,赵飞衡的Jing神始终紧绷,片刻不得放松过,他不知道这场仗会打多久,甚至不知道能不能赢。颜俞不在,很多事他心里没底。
“将军,要不要让士兵们歇会?”
“不行,累了就换人上,投石机和弓箭不能停!”
时间长了,晋军虽然没能完全摸出投石机的规律,却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被砸过一回,就会有一小段安全的时间,有几个胆大的士兵干脆弃了战车,前后扛着云梯,举着盾牌往前冲。
整个战场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