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这是他第二次涌起想要留住某样东西的念头。
可话一出口,夏允风又发现,他真正想留住的不是这个漂亮的蛋糕,也不是手心里捧着的温暖的家,而是赠予他这一切的人。
他想要留住迟野,想要一个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从他身边走开的人。
葡萄架上的灯忽然熄了,夏允风的世界陷入黑暗。
迟野从身后走来,跳动的烛光在眼底摇曳。
他们的影子投在地上,雨水浇灌着,虚晃一瞬又清晰一瞬。
迟野捧着蜡烛蹲在夏允风面前,手掌拢着火光,不让它碰着风。
夏允风的目光落在一道淡淡的红痕上,听到一点声音。
他看向迟野的嘴巴,那人对他说:“我拿着给你吹,吹完记得许愿。”
世界再次暗下来的那一刻,夏允风闭上了眼睛。
他抓住迟野的手,把脸埋了进去,嘴唇擦过迟野掌心的伤口时,他缄默不语的许下一个愿望。
·
蒙蒙细雨敲打着玻璃窗,温度不冷不热,夏允风睡了个很舒服的觉。
蛋糕最后还是被吃了,夏允风没有独享,拿出来全家一起品尝。
迟建国边吃还要边臊白迟野:“不是说没礼物么?这是什么?还有桌上那个。”
彼时迟野正在搭亚克力板,准备把木头小屋装进去保存起来。
迟野忙碌中低头吃了一口夏允风递过来的蛋糕,瞥了夏允风一眼,丝毫没有被亲爹嘲笑的尴尬:“还好我送了,不然肯定得跟我闹。”
这话被经过的凌美娟听见了,笑着蹿腾一句:“小风快点多闹闹你哥,明年送你更大的。”
迟野喷了,觉得他妈可能是想累死他。
生日之后,时间一下子快了起来。
迟野毕竟是高三生,空闲的时候很少,偶尔周末凌美娟出门都不喊他了。
那天夏允风兴趣班回来,碰上迟野夹着手机在院子里浇花。
他不知在跟谁打电话,脸上没什么表情,对方说什么他都只是淡淡的应着。
夏允风推门进来,迟野看了他一眼就把喷壶放下了,从身边走过时薅了把夏允风的脑门,然后出去接着打电话了。
夏允风捋捋自己的头发,探个头去看他,迟野靠在墙根下,时不时拽一拽墙头垂落的青藤花。
迟野是在跟他亲妈段筱歌通话,高三学校各种事务需要户口本,他打个电话让段筱歌寄过来。
母子俩上一次通话还在年初,段筱歌不太Cao心这个儿子,或者说她压根没把迟野放在心上过,这么多年也没回来看一眼,一年就那么几通电话打发掉,往往还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这次可能是听说迟野高三了,终于有了点当妈的意识,跟迟野多说几句,问了几嘴成绩。
其实段筱歌连迟野的年级排名都不是很清楚,她没关心过这个问题,迟野也不会主动去说。
迟野随口说道:“还行。”
这俩字在段筱歌眼里就是不咋地,要么好要么坏,没有什么还行。
段筱歌在电话那头沉默一会儿,说:“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注意休息。考哪个学校,你爸爸有主意吗?”
迟野反问一句:“我考试,我上学,为什么要我爸有主意?”
段筱歌似乎是愣了一下,她没跟迟野接触过,每次打电话聊得那几句不足以让她了解儿子的性格。她理所当然的将迟野的反应纳入青春叛逆期,很大方的谅解了他,说道:“有考虑过出国吗?”
迟野想都没想:“不考虑。”
段筱歌“嗯”了声,将迟野的拒绝视作小孩的不懂事,叹口气说:“如果在国内没有好机会的话,出国也不错的。”
这话迟野可听的太明白了,他亲妈估计以为他成绩差到大学都上不了。
迟野刚要说话,电话里面有人喊了段筱歌一声,俩人说了几句,然后段筱歌说:“户口本我下班后寄给你,上学的事我们回头再说。”
说完就挂了电话,迟野听着对面的忙音,摇着头笑了。
夏允风是在迟野把户口本拿到手时才知道,那天迟野是跟他妈打电话。
迟建国在饭桌上问:“你妈还说啥了?”
迟野面不改色的回答:“没什么,问了问成绩。”
绝口不提段筱歌让他出国的事儿。
迟建国还以为段筱歌转了性,毕竟这人十几年都没太在意迟野。
十一月中下旬,琼州终于缓慢的入了秋,出门得穿个薄外套。
秋风飒飒,琼州岛又开始没完没了的下雨。
这周夏允风值日,被安排清理校园内和大门口花坛里的杂草,和他一起的还有班上五、六个同学。
因为外面在下小雨,老师给值日生发了一次性的雨衣。
迟野早上上学经过校门口,一眼看见他家小乡巴佬撅着屁股在那儿拔草。
他在夏允风背后停下,吹了声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