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见一面。方才我和你伯父对谈的内容,你
都听在耳中,看在眼里,想必你应该也猜出来了,我母亲不知为何受了伤,目前
在你伯父手上。可他不知为何,不肯对我透露消息,这种云山雾罩的感觉很
不好,醉晚,你能帮上我这个忙么?”
唐醉晚踌躇片刻,斟满两碗酒,才道:“好,我也很想见那位姑姑一面,毕
竟,她可是离开这里的先辈。”
“但她不是自愿的。”南宫星端起酒碗,昂首一饮而尽,“她最想要的,因
为我而永远失去了。”
唐醉晚小口抿着酒浆,轻声道:“星哥哥,以前后山有种果子,长在树上红
中透紫,团簇成球,看上去美味的很,我想吃,但是够不到。我不愿意让伯父帮
忙,就自己努力去爬。头一年我没够到,果子便都熟透烂了。第二年,我力气还
是不够,身量也尚短,仍没赶上。待到第三年,我想了个办法,铺开一片布,用
长竿挑下来许多,才算是吃到嘴里,你猜如何?”
“如何?”
“我中了毒,让伯父配了几种药交替吃了三天才好。”她将碗放到桌上,莞
尔一笑,“可若那些果子我永远也没能吃到,那在我心里,它们就始终会像我想
像的那样香甜可口,我也永远不会知道,它们其实有毒,能教我痛不欲生。”
“唐门门主之位,岂会是个毒果子。”
唐醉晚淡淡道:“那果子吃下去之前,我也坚信没有毒的。”
“唐远书中毒了么?”
她沉默片刻,轻声道:“门主比远明掌事还要年长几岁,可多年下来,仍仅
有一个未学武的小女儿平安无事,你当他吃下的这个果子,当真就没有毒么?唐
星雅五岁家中便为她测过根骨,说是天资不下其父,可门主至今未让她背过一句
心法,只对她宠爱无比,放任自由。星哥哥,这果子有没有毒,我不知道,但肯
定不会和你娘想的一样好吃。”
她扭头望着他,又接了一句:“再说这也不算你的错吧。假使今夜你我酒醉,
来日……”她脸上一红,跳过中间一段,直接道,“我难道还能责怪孩儿不成,
怪也只能怪你,或是怪我自己。”
话已至此,酒已至此,人已至此,南宫星若仍想走,就还不如一段木头。
他叹了口气,笑道:“醉晚,如今你不想陪我喝下去,怕是也晚了。”
“时候本就已经晚了。”她将酒斗一横,架在坛口,柔声道,“星哥哥,酒
还多得很,你要喝几碗?”
“我若说,我现下想喝你这个醉晚了呢?”他将碗一扣,不再强装君子。
“那醉晚就陪你进屋去喝。”她将酒碗缓缓扣下,脖颈侧面,终于还是泛起
了羞涩的红晕,“只是……我酒量虽好,却不通被喝之道,还请星哥哥……多加
怜惜才好。”
“那是自然,”他挺身站起,挥手一拂落下门闩,弯腰将唐醉晚抄腿一抱,
大步走向内室,“你既然决定交给我,我便一定会对得起你的心意。”
“那……我便到了该醉的时候。”她浅浅一笑,闭上了那双明亮妙目。
他低头一嗅,满鼻酒香。
“咱们,便一起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