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玄灵擅占卜,据说能推算天下事,寒觞暗想他或许已经算到重炎和他今日要来了。
看重炎的样子,似乎是之前跟韩玄灵打过交道的,只不过并不熟络。寒觞好奇地问重炎带了什么献礼来,谁知重炎闻言脸色一黑,不回答了。
一路上寒觞都板着张脸,努力演出自己和这天机阁主有深仇大恨的样子,因为原主的的确确和韩玄灵有深仇大恨。当年正是韩玄灵给前任魔尊的那条占卜,造成当时还小的原主全家被魔尊杀得干干净净,只有原主一个人因为意外躲过了屠杀。
然而天道好轮回,恐惧着失去魔尊之位的前魔尊,最后虽没有被预言中的右护法所害,却被他的儿子——也就是原主给宰了。
不过这韩玄灵怎么表现得跟不知道这事一样,而且他辛辛苦苦演了一路的苦大仇深,这阁主连半个眼神都不分给他!
他们一路走过幽深的竹林,潺潺的溪水从林中蜿蜒流淌,他一路上见了不少在外面根本看不见的珍禽异兽,而且一只雪白的灵鹿到现在还睁着紫葡萄似的大眼睛跟着他。
他们走到一处屋宅前,重炎跟着韩玄灵进了屋内,寒觞便蹲在门口等他们出来。
那只纯白的灵鹿踱步到他身边,并排窝在了旁边。
寒觞早就想揉揉它了,趁现在没人看见便伸出了咸猪手抚摸着灵鹿雪白柔顺的皮毛,那灵鹿好奇地抬起头看了看他,甩着小尾巴一副很乐意的样子。
“你真可爱。”他毫不吝啬地赞美道。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屋门打开,温润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魔尊,还请进来。”
寒觞站起身,走进了屋里。他一眼就看见化成凤凰原形窝在一旁的靠椅上的重炎。
重炎头靠扶手,眼睑轻阖遮住了灼灼眼眸,覆盖着火红羽毛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长长的尾羽迤逦在地,美中不足的其中一支尾羽不知何时断了一截。
就在寒觞怀疑他是不是被韩玄灵暗算了时,那边的韩玄灵收拾好桌上的针包,望着他语气温柔地说道:“妖尊已无大碍,休眠三四日便可恢复。魔尊可需要在下帮忙看看身体。”
“那就多谢阁主了。”
免费体检不要白不要,神医的检查可不是谁都能有幸得到的,刚好他想看看自己中的欢情有没有别的解毒方法。他心比天大,十分放心地坐在了桌边,还格外配合地伸出细白的手腕,等着韩玄灵给他诊脉。
韩玄灵轻笑一声,眼角轻挑,眉眼温柔地像是盛了月光,让人不自觉深陷其中,他伸手握住那只如玉刻般的手,指节一握帮他收了回去:“魔尊有所不知,修者医人一般无需诊脉,如果诊了脉,那应当也是不治之症了。”
“哦……”寒觞有些尴尬,另一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本就对这种高智商型人设的人有些惶惶,这下更是有种无知学渣面对学霸回答时的无地自容之感。
那不诊脉,怎么看病呢……
他正想着该怎么问出这个问题可以显得自己不那么无知,却感觉到那只握着自己的手上传递过来一股灵力,那灵力里好似夹杂了柔风,强硬而温和地席卷了他全身的经脉。
寒觞心里一惊,却已经来不及做什么了,他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下一秒便陷入了晕厥之中。
“觞儿……”
春花烂漫的庭院里,形容雍容华贵的妇人眉目温柔地望着他。
“娘亲!”
寒觞不知道自己在哪,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动了起来,他拿着一盏小巧的兔子灯笼,三步并作两步跑向了亭子里唤他的妇人。
正当他要扑进那妇人怀里时,惨白的剑光划破了周遭的一切,他看见刚才还眉目温柔的夫人眨眼间身首异处,失焦的眼眸遥遥地注视着他的方向。亭台楼阁在眼前分崩离析,灼热的火焰焚烧着周围的一切。
寒觞愣愣地站在原地,燃烧的树叶像凄惨的蝴蝶,在他眼眸里留下最后的影像。
“爹……娘……呜呜……”
寒觞猛得从梦中惊醒,心脏狂跳,大口地喘息着,他像是记得刚才的梦,但眨眼间又好像把一切都忘记了。
“你醒了。”
寒觞闻言微愣,他撑起身子慢慢坐起,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离开了房间,这里是一处雅致的竹林,悠远的古琴声回荡其间,纷纷扬扬的竹叶随着微风划过静谧的空气,铺落在布满了竹叶的青地之上。
离他十几步的竹亭中,是一如松如竹般的淡雅背影,乌黑的长发垂在腰间,青色的袖口处探出温玉雕刻般的手指,那双手在古琴的琴面上熟稔地起伏着,每一个勾动的微小动作都带着难以言喻的优雅和美感。
那琴声悠远如同来自旷古,余音悠扬,有时又清冷如仙,像是汇聚了世上所有美妙的声音。
难怪原着中曾有人想以一千极品灵石换千机阁主一曲,却还是被拒绝了。
寒觞形容不来,但只想说一句,爱了。
不知何时琴音已散,那人转过头,露出半个水墨画般的侧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