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了……若是你还愿意,就去看看他吧。”
秦老大夫的医术在江北无人可及,仅次于在世时的善娘子,庄衍知道他不会误诊,但却怎样也无法相信他的话。
“怎么可能……?”庄衍有片刻的茫然,他脸上那一刻的无助就像个孩子,让秦老大夫莫名想起庄衍小时候,第一次知道自己失去母亲后的模样。
那年的庄衍还不能立刻理解发生了什么,但他过人的直觉却先于理智感受到了哀恸,他看起来仍是似懂非懂的迷茫,却在漫长的岁月里一点点捱过绵长的寂寞悲伤,独自一人无声承受。
庄衍踉跄着起身,甚至没注意自己绊倒了椅子,只是神情恍惚的走出秦老大夫的住处。
侍卫将他的坐骑牵来,恭敬的等他返回军营,庄衍只是怔怔的看了一会自己的马,突然回过神来一把夺过缰绳,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风吹过他的脸畔,吹乱了他的头发,然而庄衍却顾不上,现在他的每一个呼吸,似乎都过得极慢。
他脑子里乱极了,手脚也紧张的发冷,脑海里却有秦老大夫的声音反复回荡——小池就要死了,他剩下的日子,两只手就能数的过来了。
庄衍每个字都听懂了,却完全无法理解。
小池怎么可能就要死了呢?
上次见面的时候,小池还笑得那么好看,会露出嚣张跋扈的神态,脸上带着他从没见过的自信霸道,却是那样的鲜活迷人。
小池还那么年轻,比自己还小了十岁,早在成亲那年,庄衍就想过,他们若能走到最后,合该是他走在小池前面……而如今却有人告诉他,小池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了,怎么可能呢?
但庄衍又想到,上次分别时,小池把玉佩塞到他怀里时的模样。
天边余晖把他的长睫染成暖金色,而他嘴边的笑容,就如暮色一样安和温暖,仿佛是陷入黑夜前最后的一丝光和暖。
……就像是,他已经知道了那可能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他才愿意将善娘子给儿媳妇的玉佩,重新修复后交还给庄衍,并祝他一世喜乐无忧、再得佳偶相伴。
庄衍握着缰绳的手抖不稳了,他一点都不敢再想,只想立刻见到小池。在策马狂奔了一个多时辰的路后,终于赶到了小池约他见面的茶园。
庄衍纵马进了茶园,找到了自己接到的密报上的小池的住处,跳下马便直接闯了进去。
茶园中无人能挡得下他,他推开门的那一刻,心中狂跳。
他害怕自己来晚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但犹豫也只是在一瞬间,他就坚定的推开了门。
……屋中日光甚好,而他心心念念的小池正斜靠在床头,手中端着一碗冒着氤氲水汽的药,正准备往唇边送。
小池比他上次见到的时候,似乎又瘦了一些,他看见闯进来的庄衍,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只是怔怔的注视着庄衍,不确定他到底是人还是大梦一场。
庄衍却大步向前,从小池的手里抢过了药,自己毫不见外的先尝了一口。
他医术也有些造诣,尝出了里面的药皆是大补之物,这一碗药便有千金之数,是专门用来续命延寿的。
他的心就彻底沉了下来,将药重新还给小池,示意他趁热喝,然后弯腰摸了摸小池的脸。
时隔多年,这还是庄衍第一次对他做出旧时亲昵的动作,小池的眼睛倏然亮了起来。
“……小庄侯。”屋子里响起了另一个声音,却是从进门起就被庄衍完全忽视的沐北熙,他对庄衍的突然出现也不惊讶,看见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也能面无表情,此时也只是对庄衍点了点头,就默默收走了药碗,出去时还带上了门。
沐北熙看起来很疲惫,比起此时容光焕发的小池,他甚至看起来更像是抱恙之人。
庄衍没说话,他牵起小池的手,动手去撸他的袖子。
看见庄衍如此动作,小池大概猜出了来意,下意识的往回收。
小池这一躲,反而让庄衍确定了秦大夫的说法,他的眉心狠狠抽了一下,心痛的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做什么?”小池神色有些苦涩,他仿佛不舍得移开眼光似的,眼神格外温柔的追逐着庄衍的动作,“你还愿意来茶园看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如今有此报应,也是我杀人太多,种因得果,咎由自取。”
庄衍强硬的拉过了他的胳膊,搭在他的脉上,神色接连变化,“……明明脉象稳健,为什么秦伯会说你已经中气大虚?不对、我不信!定是他诊错了!你等着,我重新去请秦伯,再去把兰善堂所有的大夫请过来,一个个给你看……”
庄衍说干就干,立刻起身就要走,却被床上的小池一把抱住了。小池的额头抵在庄衍的后腰上,只闷闷的说:“少爷,你别走,再陪我一会,好吗……”
“我自己的身体,没人比我更清楚了……少爷,在我最后的日子里,就别折腾了,静静的陪我一会,好吗?”
小池手上使了力,把庄衍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