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北的基业,四分之三仍牢牢把控在他手中。就是我不动手,等庄侯自己老死,江北所有庄侯旧部,真的就会立刻投诚庄衍?沐北熙就不会借机动手、浑水摸鱼?”
“我不会背负你们对我的讥议,恕我直言,在座的所有人,都没有任何权利指责我。”小池神色重归冷漠,一副仿佛不屑再看任何人第二眼的模样,将手收回袖子里笼着。
这一顿歪理把所有人都辩了个措手不及,这停战之议还没开始便先输一阵,众人面面相觑。
终于有人恼羞成怒,“你以色侍人,引诱了小侯爷还不知足,转头又与那沐北熙勾搭成……”
“够了!”
这声喝止从帐外传进来时,所有人都收了声,连小池的动作有一瞬的静止。
“诸位将军、大人如市井泼妇一般粗俗无礼,这可是我军的风度礼节?如此待客之道若是传了出去,当不知会被多少天下人耻笑。”
脚步声响起,庄衍从他身后走了进来。
小池心如擂鼓,太阳xue也在一突一突的蹦跳。他直直的盯着眼前那唯一一张空荡荡的椅子,却没有回头。
庄衍从他身边走过时,他不知道庄衍有没有看他一眼,还是如他一样,眼睛盯着前面的位置,是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走过的。
庄衍行走时带起了一阵风,他没在第一时间看到庄衍,却闻到了庄衍的痕迹。
那是微微的汗味,很淡,却很好闻,还是他记忆中所熟悉的味道,在多少个同床而眠的夜晚里,在他的鼻端淡淡漂浮,让他安心的沉入深眠。
而当他恍惚抬头,看向正中椅子上落座的人时,感受到了恍如隔世的距离感。
庄衍甚至露出了微笑,“赐座。”
他的笑容不一样了,这是冲入小池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他以前不会这样笑,唇边弯起来,眼睛里却那样冷,没有一丝温度,冷得让人心慌。
庄衍变得更加深不可测,他曾经熟悉庄衍的每一个神情,看着他的眼睛,即使不用庄衍说出口,也能知道他想要什么、做什么。
时至今日,就连他猜不透这位最熟悉的人了。
当小池听到自己身后椅子的落地声时,他已经收起了自己转瞬而逝的失态,露出了一个艳丽到几乎张扬的笑容,“如此,便多谢小庄侯。”
两年的时光过去,小池仍是好年华,他本就容貌昳丽,如今锋芒毕露后,不需再隐藏自己的才能和性情。这样肆意的笑容,别说庄衍从来没看过,就连在场的人,也都被他吸引了目光,久久不能移开。
但庄衍大概是唯一一个不为美色所动的人,他淡漠的发问,“尉迟大人,此行所为何事?”
“……为停战一事。”小池表现沉稳,无人发现他刚刚一瞬因为庄衍称呼的停顿,“小侯爷驻军围城两年,前日无事,我便为你算了一笔账……”
他侃侃而谈,引经据典条理清晰,十分有感染力,且反应迅速判断准确,就连不喜他的谋臣,都听得暗自点头。
他确实有能力,无怪年纪轻轻,也能身居要臣之位——这归功于他身为王子时学过的功课,若干年前在庄衍身边时耳濡目染的博览群书,在南边卓越政绩的历练,一同成为了他现在的模样。
只是庄衍,又是独自走过了什么,才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模样呢?
这一场停战会谈,在庄衍亲自参与后变得十分顺利,小池代表沐北熙提出的条件均非常合理,顾及了双方的切实利益,不暗藏陷阱坑害。
今日的庄衍又格外沉默寡言,他听出小池的诚意,见重要的几个方向都有妥善的解决方案后,于是也没有故意为难,那些想为鸡毛蒜皮讨价还价的文士,见庄衍不开口,也只能乖乖的闭嘴了。
两个时辰过去,帐中参会之人就已经将重要的条目商议个七七八八,这样的干脆利落,实在是几十年中同等级的会面里,都十分少见的。
等到重要之事都已经拿妥主意,庄衍便起身告退。
见庄衍并不愿与小池在一个房间里相处,而刚才的表现又十分冷静理智,让庄衍的班底都松了一口气,暗道小侯爷吃一堑长一智,终于过了美人关。
小池看着庄衍毫不留恋的向外走,在他经过自己身边时,终于忍不住了。
他唤道:“庄衍。”
庄衍停住了脚步,一连屋子里所有的眼睛都看了过来,耳朵都竖了起来。
“我给你看个东西。”小池从自己怀中拿出一块玉佩,只在庄衍眼前一闪,就收了起来。
庄衍果然看清了,便露出了一点难以置信的表情。
那是他曾经送给小池的玉佩,是他娘亲善娘子的一件珍贵遗物,他本以为已经被小池摔碎了,却没想到刚才匆匆一观,居然仍是完好如初的模样?
小池笑容带着一点恶意的狡黠,他舔了下嘴唇,笑得愈发肆意妄为,像一朵恣意绽放的剧毒之花,“我来的时候,路过那边有个坡,那个高度很不错,我在上面扔了好多石头下去,觉得石头落下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