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什么坚持他走下来的。池施主并不脆弱,但子安看着他的时候,总会心生怜惜。
这便是他修行不Jing,即使是不妄语,也生了妄念。子安想,他应该放一放自己要做的事,暂回禅光寺寻一处禅房打坐参禅,平定池施主带来的影响,今早放下心中的杂念。
只是眼前的困局,已然牵扯上他,既然沾了因果,就该将它圆满。
他继续解释道:“……不妄语戒,即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说实话,无论这些话对自己带来的影响是利还是害,都不得故意欺骗、文过饰非,须得真实面对,方能从无明痛苦中解脱。”
子安是个年轻的和尚,但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场上的人都安静下来,自愿听他说话。他气度不疾不徐,在这样气焰嚣张的局面下,人们满腔的烦躁紧绷,都仿佛被一阵舒爽温和的清风拂过,心头变轻松安定下来。
他们想,虽然这外人是个和尚,模样看起来也年轻,却是个有修行的高僧,让人不由自主的信服。
池罔不动声色道:“子安法师,这边请。”
房流回过神来,正要抢上前去为池罔带路,却发现池罔对无正门总坛的道路、机关极为熟悉,全然不像是第一次过来的人。
果然是门主,对无正门了如指掌。就连他刚才突然出现,走的都是无人知晓的通道,连一个人都没有惊动,这更让无正门人对池罔多了信心。
池罔进了一处隐秘的屋子,就要把房流撵出去,房流两月没见池罔,已是非常思念,可是当他见到这Yin魂不散的和尚依然跟在池罔身边后,心中的喜悦之情便淡了。
那是一种遇到危险的直觉,他还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和尚渐生的敌意。
在广场上与门人对峙时,池罔便单单点了这个和尚,要与他一同验证第二件门主信物。虽说为了公正起见,把与他立场相同的房流排除在外情有可原,但房流依然满心不舒服,此时见他要和这和尚,更是愕然,“小池哥哥,连我都不能待在这里吗?”
池罔语气不重,却传递出一种坚决的严厉,“出去。”
房流不敢忤逆,只得瞪了和尚一眼,走出密间时带上了门,亲自守在了门的另一边。
狭小的密间里烛火通明,而里面的两个人,却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和尚至今也不知道池罔在打什么算盘,但是既然已身入局中,顺其应变便是。
池罔却深深吸了口气,终于决定迈出这一步。他看着子安的双眼,认真道:“空色皆寂灭,‘色、受、想、行、识’五蕴皆空,你可是想超出三界、脱出生死轮回的出家人,你眼前看到的都是假的,这个可是要时时……记在心里的。”
子安沉稳的眼神看着他,虽有不解,却没有发问,只是平静的等待池罔接下来要和他交代的事。
池罔不再迟疑,低头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眼前之人的动作,让子安一阵心慌:“等等……池施主,你这是在做什么?”
池施主下定决心做的事,就不会拖泥带水,他的动作很快,将左边的衣服直接从肩头拉了下来,露出冰玉一样雪白细腻的皮肤,直到露出左边胸口,才停住向下拉扯衣服的动作。
大概是因为他的肌肤太过滑润,那件外袍没了衣带的束缚后,轻轻一拉,就直直从肩膀掉到臂弯处,松垮垮地堆在他的胳膊上。他伸手把自己的乌发挽到另一边,让自己露出在在烛光下几乎闪烁着珍珠色的锁骨,那黑与白的对比妖娆得让人心慌,而这幅模样却愈发显得惊心动魄。
刚刚才坚定过修行之心的出家人,猝不及防地见到这样眼前的景象,没有一点点提防的心魄,便出其不意受了一击重拳暴击。
子安:“………………”
池罔勉强维持着面无表情,冷冷地望着和尚,而站在他身边的人,甚至不知道此时手该往哪里放。
是该掩在自己的眼上,隔绝这近在咫尺的暖玉生香?还是该走上前去,替他将衣服重新拉起来,告诉他“池施主不必如此”?
怪不得池施主提前和他说五蕴皆空的道理,在这样兵荒马乱的时候,子安都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
一片混沌中,《般若心经》的经文冲进脑海,这仿佛让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他眼前的皮相骨rou、血rou身躯,不过是一切色法中的一种,正如这屋里的蜡烛、烛台,看着真实存在,本质上却都是空无所有,自己怎能为此迷惑?
子安闭上双眼,开始默诵经文,平息自己体内翻腾的气血。他体会到什么叫做度日如年,每一次吸气、呼吸,都带来更多的躁动,等待的每一刻过去,都只会让他更加神魂惊动。
池罔也极不愿在别人面前坦露身体,此时虽然是情势所迫不得已为之,但他的心里总是有什么东西高高地悬了起来,迟迟不能落地。
但现在的窘迫慌乱,池罔偏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