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走了很久,终于看见了一条小溪。
他走到溪边,低头一看,水面上倒映出一张绝不陌生的脸。
——他自己的脸。
水面上倒映出来的脸,正是季沉歌自己的脸。如果说有哪里和原来不一样,那大概就只有太健康了这一点。
季沉歌是病死的,临死时早已瘦得骨瘦如柴,毕竟饱受疾病折磨的人,临走时少有好看的。
季沉歌心中五味陈杂,他在溪边站了一会儿,才转身朝架在小溪上的小木桥走去,他隐约看见了一座房子,或许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最好能搞清楚眼下的情况。
……可惜,现实并不如他期望的那么顺利。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连着敲了三次门后,季沉歌确信这是个无人居住的房子。
门前缠绕的蛛丝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木制的栅栏还没有季沉歌的肩膀高,他只要探头一看,就能发现院子里长满了杂草,显然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打理过了。
吱呀一声,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他轻轻推开,季沉歌背着白发少年踏进了这座无人的院落。令他意外的是,虽然这里遍地都是杂草,但院子里的东西却整整齐齐的收拾到了角落堆在一起,没有堆东西的空地上还搭了个晾衣服的简易架子。
季沉歌绕过晾衣架子,直奔唯一的一间房子,和外面的栅栏一样,木头造的房子陈旧又神秘,上面爬满了青藤。他打开门,发现屋子里居然是干干净净的,一点灰尘也没有,干净的挑不出一丝毛病。
季沉歌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他将背上昏迷的少年放
在屋子的角落,让他躺平。少年兀自沉睡着,额上的伤很快就止了血,他神情平和,呼吸平稳,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
太好了。
季沉歌努力忽略自己腰腹处的伤,将注意力强行转到这间屋子的内部。放在屋子中央的木头箱子很快引起了季沉歌的注意。
一个干净过头的,没有任何家具摆设的房间里,突兀的放着一个又大又结实的木头箱子,还摆在屋子中间,生怕不能引起来客的注意,这很反常。
季沉歌走过去,用手敲了敲箱子的外壳,觉得里面不会有东西忽然跳出来给他一个惊喜,他轻手轻脚的打开了箱子。
整整齐齐的一整套干净衣服,柔软的缎带,还有几个排列整齐的瓶瓶罐罐,疑似是药品。
季沉歌小心的翻了翻,还真的从箱子里翻出一张纸,上面只写着四个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像是张古代的便条。
——“不必客气”。
诡异,太诡异了。
从他睁眼的那一刻开始,一切都太诡异了。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子,把屋中的一切都镀上了层银色,季沉歌盯着那口箱子,只觉得心里一团乱麻。这时候唯一能指望的,大概就是隧道里裹着他逃跑的“系统”了吧,但自他醒来之后,“系统”冷冰冰的电子音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疑似穿越,身边却没有一个能引导他走完新手教程的NPC,实在是太惨了。
有无数种猜测在季沉歌的脑海里一一掠过,季沉歌叹了口气,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些事情。
不过说起反常,倒是还有一件事……
他心念一动,手里出现了一把寒气四溢的剑。
剑身细而薄,上面覆着一层浅浅的冰霜,使得剑身上拢着层若有若无的寒气。
这是刚刚在山洞里,季沉歌感知到危险后凭着本能召唤出来的,这把剑给季沉歌的感觉很熟悉,就像是相处了许多年的老朋友,握着这把剑,心里的不安好像也消退了不少。
没办法。等天亮了,他就自力更生,去树林外面看看有没有村落或镇子吧。
季沉歌转头看了一眼仍在昏迷的白发少年,确认对方没有醒来的迹象后,动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封。
不同于现代服装的构造没能难住季
沉歌,他轻松的脱下外面那层衣服,拉开衣襟,看清了自己身上的伤。
很长的一道伤口,斜斜的占据了半个腹部,难怪衣服上晕开了那么一大片血迹,不过到了现在,这道伤口也止住了血,除了仍然很疼以外倒也还好。
这身白衣沾了不少灰尘,还带着大片血迹,显然已经不能再穿了。
想了想,季沉歌卷走了箱子里的瓶瓶罐罐,带上新衣服去找外面的小溪。
溪水冰凉刺骨,但看着还算干净,季沉歌用溪水擦洗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又涂了药,换上新衣服后顺手又把换下来的衣服在小溪里洗了一遍。
对,院子里的晾衣架正好能用来晾衣服……
「叮。」季沉歌动作一顿,就听见脑袋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冷冰冰的机械音:「您的小可爱忽然出现。」
季沉歌:“……”
季沉歌挑眉:“我好像没有听清?”
电子音一板一眼的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