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生的石四海,表情有那么一点点焦急。
“爹!”
果不其然的,就像白苏观察的那般,在沉默中石四海眉头紧皱低声喊了一声石仗义。石仗义拿着烟杆的手颤抖了一下,在白苏细微的观察之中,整个人的神情也有了那么一丝颓然。
白苏心里咋舌一声,看起来这个家里仅剩的那么一点点良心,居然是在这个石仗义身上。
“行,十两银子聘礼我们家没什么陪嫁。”一句话,让吴梅花和杨淑的脸色都难看了几分,更是差点骂出来。
白苏赶紧站起来,冲着石仗义鞠躬。“都听您的。”
石仗义抬头看了白苏一眼,只一眼就慢慢的垂下目光。那快速的一眼之中,白苏看到了一点恍然,一点担心和一点放心。
一个很纠结,很矛盾的老父亲的形象呢。
“将小五的名字迁到你白家的族谱上,没有婚宴酒席,两日之内办妥,你看行吗。要是可行,明天你就把人领走吧。”
“……”房间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吴梅花和杨淑不敢置信的看着石仗义,都有点想要掏掏耳朵看看刚才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石仗义这话哪里是嫁儿子,简直是断绝关系外加卖儿子啊。
白苏的目光快速从十米之外那个站在房檐Yin影处的小小身影上滑过,石仗义的声音没有故意的压低,十米不到的距离石菖蒲自然也听的一清二楚。
看着那个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的小小身影,白苏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压制住想要杀人的冲动,甚至还能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
“如果您着急的话,我今天就能将石菖蒲的名字写到白家的族谱上,今天就将人领走。”
白苏以为,自己这话中的讽刺已经够强了,没有说更过分的话,也不过是看在这个石仗义之前的表现中还有那么一点对石菖蒲的父子之情而已。
可是白苏怎么也没想到,石仗义慢慢的,紧紧的抓了一把旱烟袋之后,居然同意了这个提议。
“行,十两银子,我等下就去祠堂请族老,今天你就把人领走吧。”
白苏眸光微闪,眼眸低垂了那么一下,再抬头又是那个笑意淡然的翩翩公子。“可以,都听您的。”
从怀中掏出来十两银子上前放到了石仗义手边,将一直提在手上的那一斤猪rou也放到了桌子上,白苏后退了两步再次一拱手。“那我就先回去拿族谱,稍后在永宁村祠堂等您老了。”
没有再等石仗义说什么,白苏转身就走。走到屋外,站在五米开外的地方静静的看了石菖蒲一眼。就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石菖蒲慢慢的抬起头,眼眶里虽然有着泪水,却还是努力的冲白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白苏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狠狠的握住,甚至将牙齿咬的死紧才能将满腔的愤怒克制住。一时间的停顿,在深深的看了一眼小孩之后,大跨步的离开了石家。
离开的时候,张着嘴无声的对着小孩说。“等我。”
杨淑和吴梅花也被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眼看着事情就这么定下了,也懒得再在石家这脏地方继续待下去了。
两个人一句话都懒得再多说,狠狠的哼了一声跟着白苏一起离开了石家。
石菖蒲静静的回了屋子,关上房门背靠着木门慢慢的滑坐到地上。眼眶里热的发烫,眼泪再一次控制不住的使劲儿往下掉。
还以为他对这个家的泪水,在昨天晚上那个冰冷的夜晚已经流干了。可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家还能用这样的方式让他更痛苦。
正房里,老大老二老三都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低着头沉默不语,本来还热心的想让石菖蒲赶紧嫁出去的杨春花也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一刻,一股子冷意从骨子里钻到天灵盖,让这个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女人在没人阻拦的情况下,也闭上了嘴。
杨春花惊恐的看向她家面无表情的男人,又看向那个坐在首位上的公公。只不过是将一个哥儿嫁出去而已啊,十两银子的聘礼嫁出去不是挺好吗。
为什么要做的这么绝呢,以后,以后,以后石菖蒲,石菖蒲还,还怎么补贴家,家里呢。
杨春花本能的想要用最划算的方式去思考问题,可就算是想这样去想,都摆脱不掉那种惊恐的感觉。
为什么,要做的这么绝啊。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石仗义站起身来,没有看任何人。背着双手回了主屋,杨春花突然觉得她公公的背有点佝偻了。
“娘。”石仗义回了主屋,石四海还是那副忧愁的模样。皱着眉头看向主位上另一个从头到尾没有说过话的人。
张惠娘抬起头,冲着石四海笑了笑。“没事儿,你赶紧回去看书吧,距离下次考试可没多少时间了。”
石四海又看了一眼主屋的方向,张惠娘起身笑着冲石四海摆了摆手收起桌子上的银子也跟着进了主屋。这时候,石四海才皱着眉头起身回他自己的房子了。
桌子上孤零零的放着那一块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