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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浑身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浑身全是汗水和被喷洒的血渍。
身后传来脚步声,步子很小很轻,带着一些迟钝感。他耳力不俗, 几乎见过的人是什么脚步声他都认得出来。
“阿姐?”他刚想回头,一股森冷的杀气从背后呼啸而来。几乎是本能驱使,他猛地向左边躲避而去,一道尖锐的刺痛从他的右肩上传来, 破开血rou,一只素白的手出现在他的胸前。
“啊!!!”鹤玉惊叫出声,吓得周围雪霁弟子们纷纷侧目。只见那个叫赵钱的少年人一路带着的活尸,竟然出手攻击了赵钱, 而且似乎不只是伤人, 而是杀人!
孟祁安因杀戮后一时松懈,没完全躲开攻击,右臂几乎被利爪刺穿,一时间几乎疼得没有知觉。
他抱着右臂不敢动手, 额上冒出了冷汗, “阿姐!我是小钱啊!”
孟知乐的眼睛里全是陌生的灰白色, 同昨日的乖巧、近乎常人的鲜活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
纵然孟知乐变成活尸,她应该也有自己的判断力才对。昨日遇到的阿姐便是如此,她虽无知无觉,却本能的依赖着自己。可她突然怎么了?为何会变成这样?
“呜——呜呜——呜——”悲切的埙声再一次传来, 带着明显的急促感。
孟祁安换左手握剑,指甲几乎要陷入rou中那般用力,咬牙切齿道:“淮显君……又是你!”
方才杀敌时他便依稀听到短短的埙声,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此番再听,这不是赤水境外那个Yin郁惨白的青年人淮显君所奏么!
那时阿姐便听这埙声变得要杀了自己,看来淮显君真是对自己这具身体势在必得,一而再再而三利用阿姐来杀了自己!
孟知乐已经被Cao控了,她那双带血的手生出长长的黑色指甲,眸色越来越浅,口中发出不明的嘶吼声朝着孟祁安袭来!
“鹤玉!给我缚灵长鞭!”孟祁安一边向后跳跃躲避孟知乐的攻击,一边收起赤阳剑,生怕误伤了阿姐。
鹤玉连忙将缚灵长鞭用力扔向孟祁安,他在空中猛地转向,翻身抓住长鞭,而后朝着孟知乐的身上抽去。
长鞭直勾勾朝着孟知乐疾射而去,化为群蛇一齐上涌,将她死死裹在其中。
“啊!!”尖锐的声音从孟知乐小小的身躯内发出,几乎要震破在场所有人的耳膜。鹤玉只觉自己的头疼得厉害,耳朵深处一股又一股尖锐的刺痛如针扎一般。
强大的气浪一层一层翻滚着,竟直接将缚灵长鞭震开,小小的身子飘在空中。
她的双手沾满了少年人的鲜血,甜腻、芬芳、是她仅剩意识中最后的珍藏。
他在流血。
是她伤了他。
“呜——呜呜——呜——”悲怆的埙声一声比一声急,一声比一声更尖锐、更刺痛,扎进孟知乐的脑海里,几乎将她所有用的一切全部夺去。
她几乎忍不住自己的手,她想要撕碎孟祁安,喝干他的血,可她更想看着他活着,鲜活的、温热的、明朗的、开心的活着。
孟知乐的眼睛有些热,冰冷的身体也被莫名的情绪燃烧起来,烧出一刹那活人一般的温度和情绪。
“嗬……”她张嘴,看着被自己震开跌坐在不远处的少年人,浑身愈发滚烫。
孟祁安捂着右臂从地上做起来,他抬起头,看见一滴水珠从孟知乐的脸上滑落,正巧被太阳折射出炫目的光。
“阿、阿姐?”他的舌根有些僵硬,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哭了?阿姐竟然哭了?
活尸不再是活着的人了,可如果方才他没看错,那滴闪耀的水珠分明就是一滴泪珠!
干哑而苦涩的话语被僵硬的声带包裹,孟知乐的嘴张张合合无数次,最终吐出一句微不可闻的‘小钱’。
“小……钱。”
没有悦耳如银铃的清脆,只有沙哑又沧桑的低喃。
可是这短短两个字,穿越了整整百年的时光,从平和温馨走向冰冷和死亡,再从满是蒿草的坟堆里,生出鲜嫩的绿芽。
“阿姐!阿姐你记起我了?……是我,小钱就是我啊……”他顾不得身上的伤,勉强自己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自己最深的羁绊。
他的眼眶也开始泛红,嘴巴也变得极笨,语无lun次:“阿姐你看看我……跟我走吧阿姐,不要再离开我了,我、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阿姐……”
孟知乐小小的身躯有些颤抖。
她缓缓伸出那只带着孟祁安鲜血的手,想要靠近那张越来越近的脸。
“你……”她停顿了许久,用干哑的声音一字一句问:“好……不……好?”
眼眶滚烫,泪滴顺着孟祁安的脸滚滚而下。
她没有责怪过自己为何没有去救她,没有提及她的伤痛和死亡。
恢复灵智的短短一瞬,她竟然只想知晓,这么些年他过得好不好。
“我很不好。”孟祁安的声音里满是颤抖和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