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一直跟着孟小师父,妖魔鬼怪见得太多了——难不成这埙声是哪个怪物吹的,专门勾小孩儿过去吃掉?
可他不记得遇到过什么会吹乐器的鬼怪啊?
“喂!小孩儿你醒醒啊!”贺大鹏急了。虽然他也是鬼,但身为一只死去没多久的新鬼,遇上这种事情难免会变得慌乱起来。
“冷静,冷静,遇到这种事情孟小师父是怎么解决的来着……”贺大鹏认认真真翻了翻与孟祁安相处时探讨过的鬼修之法,可他现在连那个捣怪的是什么东西、躲在何处都不知道,难不成就让他用那发水的皮毛去和那东西斗么!
不对,法术……
贺大鹏眼睛一亮,他斗不过那个怪物,但可以叫醒这个孩子啊!怪物只闻其声不见其形,很有可能离这里很远,或者本身也脆弱不堪才对!
小道上散落着很多细小的石块,贺大鹏用这几日苦练的法术升起了好多小石块,劈头盖脸朝着那小孩儿砸去。因吃了痛,那孩子睡梦中轻轻哼了一声。
他rou乎乎的小手下意识摸了摸被砸痛的额头,可脚下没有停,一歪一扭的,继续前行。
不行,这力度不够大。
从折柳村蜿蜒到九旗村,穿村而过的小河在月色下散着粼粼水光,贺大鹏也顾不得其他,从河中卷起一大团冰凉的河水凝聚在小孩的头上,而后手一收,河水便浇透了幼童的身体。
“哇啊啊……”夜晚本就比白日凉很多,被冰冷的河水浇透了身子,年幼的孩子哪里还忍得住,当即呜呜大哭起来。
他哭着哭着,发现自己竟然站在村里的小路上,漆黑的夜只有森白的月色如霜一般打下来,让河面闪烁着诡异的亮光。
“啊!!娘!爹!呜呜呜……娘!娘!……”他rou乎乎的小脚丫上也没穿鞋,浑身又shi又冷,一边往家跑,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被惊醒的村民们有睡眼惺忪往外瞧的,见是同村的孩子浑身shi漉漉哭着回来,见那样子似乎落了水,纷纷想起之前村子里也死过人,同样是被淹死的。
难不成又有水鬼来勾人性命了?
“哎哟,造孽啊……”年迈的老太太最是见不到这样的事情,连忙去拜了拜家中供的观音像,以期能得到庇佑,“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下来啊……”
那孩子回了家,惊醒的父母问他为何弄得这样狼狈,孩子年幼,话也说不清楚,加之睡梦中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哭着说‘水水水’,更是坐实了水鬼闹事的猜测。
“该不会是……咱村里那个……死在井里的贺大鹏吧?”孩子他娘抱着孩子给他换衣服,小声问丈夫。
男人总不太信这些鬼神之说,道:“哪有那么玄,说不定只是铁柱自己睡迷糊了。”
“可是贺大鹏连自己的孩子都害啊!”女人也在折柳村阿清嫂家见过失了魂的双娃儿,要不是一个厉害的小师父路过,双娃儿可就被他亲爹给带走了啊。
说到双娃儿和路过救人的赵小师父,男人心里也有些毛毛的,试探问:“要不,咱明儿也去找阿清嫂给铁柱看看?”
“我就是这个意思呐!”女人把累坏的孩子哄睡着了,自己却不敢睡了,又爬起来在家中翻出一根红绳来,一头拴在孩子胳膊上,一头拴在自己手上,这才安了心。
作为一只五好良鬼,贺大鹏莫名其妙背上了‘水鬼害人’的大黑锅。他一半身子在墙外,一半身子在墙内,看着讨论他伤人的夫妇俩,只觉万般委屈无处诉说。
天地良心,他这个鬼做的着实有些失败,胆小又怕事,出来个同类他都打不过,恨不得把自己关起来每日安安静静修练了。若做到这份儿上还要被怀疑,真真委屈极了。
第二日,铁柱他娘就抱着铁柱去找了折柳村的阿清嫂。
阿清嫂是这一带最厉害的神婆,亦能感受到鬼身上的Yin气。昨日贺大鹏靠铁柱近了些,又用鬼法‘攻击’了孩子让他清醒过来,身上的Yin气还未散去。
“哎呀!”阿清嫂被扑面而来的水Yin之气吓退了半步,这股子Yin气shi润且Yin冷,的的确确应该是撞见了水鬼。
“这孩子去过哪里?”阿清嫂问。
那妇人一夜没睡,面色憔悴担心道:“……这孩子昨晚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就跑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浑身shi漉漉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那就对了。”阿清嫂连忙将符纸烧化了喂孩子喝下,又往孩子衣服里塞了一张符纸,道:“这半年都别让铁柱去水边玩啦,水鬼气性大,想要吃的人得记好久呐。”
被阿清嫂确认的确是撞了鬼以后,九旗村的人像是约好了一般,当天就对出门行走的阿莲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阿莲一开始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听闻村里传言,是贺大鹏死后化为怨鬼来害人后,当即同那说闲话的人吵了一架。
当面吵架有多剽悍,到家哭得便有多伤心。
贺大鹏跟在阿莲身后,浑身shi哒哒的,不停流着水。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