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眉。
这些家伙成日里在自己眼前胡乱披露消息,泄露未来之事……有时候他才刚刚开始谋划,就已经知道了未来的结果。不知平白让他少了多少乐趣!
这种另类的苦闷真是无人能够理解啊Orz……
引起一波热议的薛海此时却是仔仔细细看着面前这份身份文书,上面所记载的年龄体貌都与自己完全一致。显然是一个Jing心伪造的假身份。还有那道军令……薛海霍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对面的少年。
融融烛光之下,身形单薄的少年身披一件雪白外袍,脸上还带着薛海用剑削出来的那个木质面具。他姿态从容,明净剔透的眸子里映出幽幽烛火,和薛海那张满是惊愕的脸,一抹笑意噙在他唇边。在此时的薛海看来,却莫名平添了几分神秘气质。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哪怕他见识再短浅,也知道这样一份□□无缝的身份文书和军部调令绝对不可能那么简单。薛海心中第一时间涌现的便是担忧。毕竟对方若是因此身份暴露,绝对十死无生。
“这个嘛,其实也不难。”
楚肆轻轻向后一靠,雪白的衣袍沿着椅背滑落,他身体自然放松,一只手轻轻在桌案上敲击着。
“所谓御下之道,不外乎施恩、舍利、降威。”一阵微风自窗缝里穿进来,烛火猛然摇曳,少年的面孔在晃动的烛光与Yin影中看不分明,声音平静如昔,“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世上九成都是俗人,有人争名,有人逐权,有人恋色,有人贪财。”
“对这些俗人而言,笼络人心无非威逼利诱而已。只要能找到这些人所嗜之“利”,再捏住其破绽把柄,自然无往不利。”
“最后那一成无欲无求之人,则可以恩惠笼络。”
至于那些威逼利诱不改其色、施恩舍惠不乱其心的真正圣贤,在如今这万马齐喑的朝堂之中,恐怕毫无立锥之地。
说到最后,少年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语气轻描淡写:“只要找到对应的人,身份文书和军令自然不值一提。”
虽然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薛海却绝不敢忽略其中的繁琐和艰辛。
他彻底怔住,目光呆呆凝视着楚肆,整个人都好像掉进了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里。
半晌,他紧紧握住那份身份文书和调令:“放心吧,后面的事交给我。”
楚肆放下酒杯,眼眸弯弯笑起来,依旧是轻描淡写地点头:“好啊,我相信你。”
至于他是如何完成了这一系列在薛海看来不可思议之事,一切还要从头说起——
楚肆回归当日的言行成功让二皇子对他避之不及,流传出去后,宫廷内外不少暗中观察的人对这位五皇子又看低了三分。
明明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在外吃了十年苦,负伤毁容,储君之位也被剥夺,却还只一心惦记着一点黄白之物,一副暴发户土老财的嘴脸。这怎能不让人嘲笑他的软弱无能和无知浅薄?
不久后秋芜殿中更是流传出来一则消息——这位五殿下居然不识字!已经15岁的年纪,却还要同那些小皇子一般启蒙!
顿时所有人都对他失去了兴趣。
论势力,五皇子的外家——当年的镇国大将军府早已风流云散,他一个人势单力孤,就连打赏下人的钱都要厚着脸皮靠二皇子接济。论个人才华,一个不识字的睁眼瞎能懂什么?论皇帝的宠爱,在五皇子这里更是一点也看不见。
如此一来,还有何必要关注于他?
于是,短短时间里五皇子就从热议的话题变成了皇宫中的小透明。
而五殿下本人也非常乐意这样的变化。
每个世界的文字语言都有不同,知识体系也会发生变化,说不定以后还会遇见更加神奇的世界,连某些物理化学的常识都被颠覆,他早已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这次附身的原身阿久不过是个农家少年,于是楚肆也有幸做了一回文盲。幸而他冒充的身份从小在北元为质,不识字似乎也合情合理。
——当然皇帝和朝臣们若是有心,以往自然会多多探听五皇子在北元的情况,说不定会对其有所了解。
只是这段时间收集到的所有情报都否定了以上猜测。楚肆利用不识字的事实,消除了几乎所有人的戒备,而他自己则是飞快熟悉起这个时代的文字。
所有人还来不及察觉之时,以五皇子殿下的秋芜殿为中心,一张大网已经不知不觉编织起来,向外铺展开去。许多人或主动或被动,或有意或无意,成为了这张大网之上的棋子,也成为了深居简出的五殿下在皇城之中的耳目和手足。
就连皇帝和几名皇子身边,都多出了楚肆的眼线。只要他早间出门前吩咐一句,晚上这些人的一言一行便会出现在秋芜殿的书房中。
***
朝露未曦,宫中的青石小道上便早早出现了一个少年的身影。
他身形瘦削,一袭玄色绣金线的外袍随着微风轻轻鼓荡,整个人自浓雾中走来,竟有着说不出的气度。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