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最大的雅间被人包下了。
聚华阁虽说各色菜品也极为出色,但与一品居不同的是,聚华阁只有雅间,不设大堂。
而雅间的花销更是整个京都里数一数二的高,是真正的销金窟。
是以能来聚华阁的人非富即贵,聚华阁的环境也更清幽雅致。
但中间这最大的雅间,却不是那么好定的,光有银子还不行,还得有权势。
据说今日是京里风头正盛的裴将军要宴请随自己一起征战多年的生死之交。
没多久,裴献卿与一个戴了幕篱的男子一同进了聚华阁,没有让小二在旁引路,而是直接上了楼,进屋后便将门关了起来,留了两个侍卫在门口。
待进了屋后,那人在桌前坐下,裴献卿却垂首立在一旁。
只见那人摘下幕篱,露出一张威严方正的脸,正式昌平帝。
裴献卿撩袍行礼,昌平帝马上又将他扶了起来。
昌平帝差不多五十的年纪,正直壮年,他看了裴献卿一眼,笑着问道:“爱卿何故今日让朕微服出宫?”
裴献卿敛目,沉声道:“皇上,臣多年在外征战,遇一神医一见如故,今日请皇上微服出宫,是想让他替皇上把把脉。”
昌平帝听后眉头一皱。
他身为九五之尊,这个王朝的最高统治者,把持朝堂数十年,心思早已是不是常人可比,怎会听不出裴献卿话里有话。
他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说他的身体出了问题,而宫中连御医都已靠不住了!
身为一个帝王,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手脚,无疑是触了圣怒。
但此时不是在宫中,昌平帝很克制,虽然面上已经沉下了脸,但也只是冷声问:“爱卿这是何意。”
裴献卿不卑不亢:“皇上,臣自回京以来,先后进过几次宫面圣,见皇上面上有些变化,与臣在北境见过的一种毒很像。皇上贵为天子,若是被人下毒,那人其心可诛,御医每月的平安脉却未诊出来,臣认为御医院不可尽信。”
昌平帝盯着他,这个王朝最年轻的将军,他最信任的武臣,半晌后,终于收了一身威怒之气,重新换上了平和的笑脸:“好!爱卿不愧是我国之栋梁,敢言人先!朕便让这位神医诊治诊治。”
他伸出手,放在桌上,裴献卿便朝身后看了一眼。
只见一个桃花眼的俊逸男子从他身后走上前,朝昌平帝行了一礼。
“草民玉檀秋,见过皇上。”
正是那日在茶楼上与他品茶的男子。裴献卿让元修亲自送的信里,便有说这件事。
昌平帝说了“平身”,玉檀秋起身后,便细细替他诊脉。
一刻钟过去,玉檀秋松开手,仔细查看了昌平帝的指甲和眼睛,心里已经了然。
他直言不讳道:“皇上确实已中毒有些时日。”
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德寿不敢置信,低呼一声:“怎会如此!皇上的饮食起居都由奴才亲自照顾,奴才对天发誓,每日细致检查绝无问题!”
给皇上下毒,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弄不好,他和一众承光殿的太监宫女都是要掉脑袋的!
德寿是昌平帝幼时就跟在身边伺候的太监了,昌平帝倒是未曾怀疑到他头上。
玉檀秋摇了摇头:“此毒刁钻,无法通过银针等器物试出,且能溶于任何ye体,无色无味,只在中毒后才能被发现。”
昌平帝拧眉,神色却未见太多波澜,只是淡淡道:“继续说。”
玉檀秋:“此毒乃慢性、毒药,需要长期按量让中毒者服下,最后才能达到五脏衰竭的效果,非常麻烦,但好处是,若未曾见过此毒,则难以诊出。中毒者一切与平时无异,唯独眼睛和指甲缝隙里会有细小的银丝。”
昌平帝听后,忍不住大怒,他一拍桌子:“好大的胆子!”
裴献卿和玉檀秋也未被吓到,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
待昌平帝渐渐平复下心绪,他才沉声问道:“朕中毒多久了,可有解?”
玉檀秋:“皇上中毒尚轻,应不足一年,草民可解,但也需要长期服用解药慢慢排毒。现如今当务之急,是需要确保皇上不再摄入此毒。”
他的话说完,满室寂静,昌平帝的脸上尽是风雨欲来的神色。
一个时辰后,雅间的门打开,裴献卿带着重新戴上幕篱的昌平帝从聚华阁后门离开。
待见着昌平帝的马车走远,他才返回阁内,进了一楼角落一处不起眼的房间。
没过多久,聚华阁的掌柜便进来了,他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道了一声:“主子。”
裴献卿点点头:“我多年不曾回京,你的情报网却扎根颇稳,不错。今后聚华阁的消息直接交给元修,他会告知于我。今日其他雅间里可有五皇子的人?”
掌柜摇头:“没有,我亲自盯着的。”
“好,今日在阁里用膳这些人,之后都派人跟一些时日,确保没有问题再撤人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