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眼神,怅然若失的背影,得知她吃错醋的无奈和惊异……
她都不知道该怪谁了。
算了,怪她自己吧。
又等了两个小时,等到太阳都越过了山头,等到天幕都黯淡了下来,等到人都开始犯困,里面依然毫无动静。
游艇驶在大海上,水流声过耳都仿佛产生了幻觉。
但可以确定的是,浴室里的声音早就停了许久。
曲惜珊踌躇了片刻,走到卧室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那个……”
呃,说什么?
她看了一眼旁边凉透的饭菜,想起他今天几乎是滴水未进,说道:“吃饭了……”
大不了再热热吧,反正房间里有微波炉。
她垂首等了片刻,脚趾都快在地上抠出一套海景房了,结果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
该不会是洗太久了晕过去了吧?
她仔细 想了想,又继续敲了一下门,并且加大了力度。
“裴总?”
整个客厅都回荡着敲门的空洞声,却得不到一丁点的回应。
她又等了一会儿,实在是没有反应的时候,便试探性地拧了一下门把手。
“咔哒”一声。
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卧室的门开了。
曲惜珊沉了口气,小心翼翼推开了一条缝,先是凑上了一只眼睛,见里面灯光灼目,而入眼之处却空无一人,便又将头探了进去。
扫视一番,只见裴知谨正坐在临窗口一侧的单人沙发上,戴着耳机,翻看着一本杂志,眼也不睨,头也不抬,仿佛跟没看到一样。
“…………”
还好还好,还活着。
曲惜珊抿了抿嘴,又将门推开了一些,清了清嗓子道:“裴总?”
几秒钟后,裴知谨冷冷地抬起头来,扯下耳机,面无表情地问道:“怎么了?”
她愣了一下,还未来得及思索怎么洗个澡的功夫他的态度就遽变了,便赶紧说道:“你不饿吗?”
“不饿。”
“你不渴吗?”
“不渴。”
“……”
好似游戏发生了删档、角色变换一般,不经意之间,曲惜珊就发觉自己成了被动的那位。
这种感觉不太好,但就是趋近于相互试探的换位思考,让她倏地就意识到单方面冷战是多么让人有挫败感。
偌大的卧室里满是疏远和冷漠,空气稀薄得让人缺氧。
而裴知谨眼神中的一丝寻味也是稍纵即逝。
曲惜珊甚至都觉得自己错悟了。
有可能,人家还真的就是浅尝辄止。
既然无望,何必奢求?
她垂下头,瞬间就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很突兀,很碍眼。
待缓了缓情绪,她轻轻呼了一口气,道:“那裴总您继续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话语间的失落和丧气立刻就被裴知谨捕捉到了。
他合上杂志看向窗外,此时夕阳渐下,阳光不再耀眼,却格外恍目。
须臾,他阖了阖眼睛,将潜意识的笑意隐藏了深处。
淡淡一个字:“好。”
“………”
“???”
原本还在等待一个台阶的曲惜珊登时就怔在了那里。
即使没有纯金镶钻旋转扶梯,至少也给垒个砖块吧。
看不出来她是来示好的吗?
他倒好,直接给她一根蹦极绳,不仅没有安全措施,还很有可能再来上一剪刀。
而更令人窒息的是,裴知谨说完那个“好”字又把耳机戴上了。
哑光黑色的耳机戴在耳廓处,白色的指示灯微微弱弱,生怕别人不知道那是一副降噪耳机。
——就是降她的噪!
曲惜珊堵在门口,走也不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她默默待了一会儿,将门带上,又坐回了外厅的沙发。
电视节目的无聊加上比晋江还抽搐的卫星信号,屏幕里时不时呈现雪花状,将她的内心完美刻画在眼前。
烦闷之下,她干脆关掉了电视机,披了一件衣服来到主甲板上。
仰头望去,夕阳几乎沉没在海底深处,回 首而视的明月悄然挂在身后。
驾驶甲板的船员身影倏忽晃动,这些船员大多都是裴知谨雇用已久的,只做事不多说话,如果不是此时正按照航道行驶,她都怀疑这艘游艇是无人驾驶的了。
夜晚的寒凉逐渐侵入外套的缝隙之间。
身上泛着白日被海水海风浸透的腥咸味道,正想洗个澡,曲惜珊忽地就发现自己几乎是空着手上来的。
什、么、都、没、带!
犹豫了一下,只能硬着头皮又去敲门。
她站在门口,探进一个头,小声道:“那个……我想洗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