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前,楚毅停在了几步之外,自上而下地看着那团小身板。
林小松感觉到了,抬了头,哭得稀里哗啦,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样的状况令男人手足无措,楚毅叹了声气,皱眉道:“都是做爸爸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爱哭?”
林小松不想被人瞧见,拼命地低着头,只是眼泪不受控制,始终奔腾如泻。
楚毅觉得心里头闷,四处看看,稍微喘了口气。路边有家不知名nai茶店,他过去点了一杯柠檬红茶,去冰半糖,回头看,林小松还坐在椅子上。
他很少喝这种含糖量过高的低端饮料,有时候实在太累,会在办公室泡一杯黑咖啡,苦涩与香气的混合体,提神醒脑。
这时候店里不忙,店员很快做好,问他打包还是现喝,楚毅回头又朝椅子那边看了一眼,声音略显疲惫:“打包。”
楚毅拎着饮料走回去,递到那人眼前,林小松没接。他索性搁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自己半蹲下来,用指腹替“小哭包”拭去未干的泪痕。
回想以前,这人也是动不动就哭,那时候二十岁左右,差不多等同于小孩的年纪。如今小屁孩都当爸爸了,男人无奈一笑。
林小松有些抵触,别过头不让男人的手碰到,楚毅的手停在半空无所适从,最后落在这人的脑袋上揉了一下。
“脑袋笨,又爱哭,你还真不让人省心。”楚毅直接坐到旁边,丢了包面巾纸给林小松,“别哭了。”
林小松咧着嘴哭,形象狼狈,呜呜囔囔道:“我一个月全白做了。”他已经无所谓眼前的男人是好是坏,脑子里只记着那打水漂的八千块,宝宝的钢琴没了,今年攒不到十八万了。
楚毅抽了张纸出来,强硬地扳过林小松的头,给他胡乱抹抹脸,“这么点钱,不至于。”
林小松越哭越凶,嗓子里哽噎着:“八千块,全没了……”
“没了就没了,有什么好哭的。”楚毅嫌他苦相难看,继续摁着,给他擦鼻涕泪。
林小松扭动身体,想甩开男人的桎梏,挣不脱,急了,“关你什么事,你别碰我……”
楚毅被气笑了,摁小鸡似的摁住林小松:“别瞎矫情,赶紧擤擤鼻涕。”
林小松红着眼瞪他,伸手搡一把,没搡动,情急之下,抓住男人的胳膊一口咬上去。
楚毅“嘶”了一声立时将他推开,甩甩手,目光垂下,隐约可见虎口周围一排渗血的牙印,他抽了张纸擦掉那圈口水印,团一团,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林小松抻着脖子,看看男人的手,脖子上的玉佩从T恤领子里跳了出来,是一块小猪宝宝,很简单地用一条红绳缀着。
楚毅抬眼,冷冷道:“不识好歹。”
林小松跺了下脚,狠狠地“哎”了声,跟个丢钱的小老头似的,自怨自艾:“我一个月全白干了。”
楚毅见他这样,又好气又好笑,半侧过身瞧着他,语气颇无奈:“你老婆怎么受得了你的,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孩似的。”
到现在为止,男人依然认为那孩子是某个女人给林小松生的,再往深了猜,估计是个个儿不高的女人,某家饭店里端盘子,或者某家酒店里打扫卫生,跟林小松一样,全国各地漂,哪儿能糊口就在哪儿呆一阵子。
楚毅随他去,坐在一边冷眼看着,用吸管戳开饮料递给林小松,口气莫名恼火:“拿着。”
林小松哭累了,终于停歇下来,开始一痉一痉地打嗝,鼻涕眼泪糊一脸,十分难看。“我不要。”他扁着嘴说。
楚毅舔了舔后槽牙,没说什么,脸色寻常,还是那副看不出喜怒的样子。
街灯霓虹,车来车往,大长腿,热裤,高跟鞋,富二代的炫酷超跑,整座城市繁华如末日狂欢。
有手机铃声响了,没听过的一首儿歌,歌词简单,曲调欢快,什么红太阳小白兔的。
林小松摸向裤袋,拿了手机出来,看着屏幕嗓子里哽了两声,稳住心绪后,按了接听。
铃声戛然而止。
“是乖乖啊……”林小松一边用手揉眼睛,一边对着手机,“我们乐乐已经困了啊,你先在叔叔家睡,爸爸一会儿就去接你……好,爸爸明天给你买。”
通完电话,林小松抹了把脸站起来,没跟男人打一句招呼,沿着马路牙子继续朝前面走。
楚毅远远注视着,路灯将林小松的影子拉长。男人扔了饮料,坐回车子里,隔着玻璃窗,那团身影越来越小。
好巧不巧,陈嘉泽的电话打过来,楚毅闭了会眼,按下接听。
“我到家了,你呢?”那边问道。
那团小身板已经看不见了,楚毅收回视线,嘴唇动了动:“我也刚到家。”
“我打算看部电影再洗澡睡觉,你这会儿在干嘛?”
楚毅掏出纸烟,又点燃一支咬在嘴边,眸色冷厉,“在抽烟。”
陈嘉泽脑补出一个迷醉朦胧的形象,别的男人抽烟他认为那是不雅,比如他们办公室里那群油腔滑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