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凌上下扫视她身上绿色齐胸褥裙,嘴角抽了下,“你这身裙还是我们在杏花镇买的,也算新衣裳了。”
苏芩白了这不懂少女心的直男一眼,“你不懂,这绣花镇的衣服是杏花镇能比的吗?”就好比冰蚕丝是普通蚕丝能比的吗?
龚凌了然,“也就是你嫌弃杏花镇衣服不够好。”
苏芩在心里大喊无辜,义正严词为自己辩解道:“才不是。我只是觉得难得来到绣花镇,不买这儿的特产,那岂不是白来了。”脑子灵活地转了转,又补充了句,“这就好比你到杏花镇会想买那儿赫赫有名的桂花酥。”
龚凌面无表情,淡淡道:“可我们在杏花镇只买了四套衣裳。”一人两套,以便换洗。
苏芩:“……”哦。
苏芩无法反驳,只能坐在牛车一旁的小角落,独自生着闷气。龚凌眼里露出了无奈,温声道:“你就买吧。”
苏芩听闻,心一动,可想了想身上被她重新藏在五个不同的地方的钱袋,又沮丧地垂下头。
“没钱。”她说道。
龚凌脑门滑下三条黑线,“你那儿少说也有几千两,咋没钱了?”
苏芩挠头,“我想把银两花在吃的上面,更何况绣花镇宿一晚就要好几十钱,我们若是想多待几日,那还真的得省吃俭用点。”
龚凌摸了摸藏在袖口和腰带里的钱袋,咬了咬牙,rou疼地说了一句:“我给你买。”
苏芩眼睛一亮,随后又不好意思地摆摆手,“那怎么行。亲兄弟明算帐,何况我二人非亲非故,我不能花你的钱。”
龚凌没好气道:“谁跟你亲兄弟,你是女的,我是男的,咱们怎样也顶多是亲兄妹。”
苏芩仍然一脸写着“我不能这样坑自己兄弟”,“哎呀,不行就是不行。你现在可是比我穷了。”就那两袋,还想和她五袋比?
苏芩当然不知道,龚凌腰带上的不是银两,而是银纸,一张便可换取她一整袋的银两。
龚凌看着这倔强的小丫头,只觉得孔大爷说的那句“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实在是中肯,金玉良言啊!
他不想一整天都看着苏芩这一张丧脸,脑子想了下办法,很快,他说道:“买一件不会多贵,更何况我既然和你一同出来,又比你略大岁数,我便是你的兄长。兄长买东西给妹妹,不是天经地义吗?”
独生女苏芩有些心动,她往年看着那些有哥哥的姑娘都好生羡慕,总有人会为她们的生辰抑或是婚姻大事Cao心。哪儿像她,老爹忙于店铺之事,娘亲为了家中府库那越来越少的钱财而省吃俭用,每年的生辰礼就是一本话本。
毕竟买簪子珠宝也不适合,到时有人若是问一句“你家没姑娘,你这簪子要给谁的”,那岂不是有口难言?
苏芩越想越觉得自己是被好心领养的,儿时的她真是太可怜了。
她有些委屈地瞅了下龚凌,“真的吗?”
龚凌点头,应了一声。
苏芩喜出望外,“那谢谢龚哥哥了。”
龚凌被这一声有些软糯的哥哥叫得耳朵一红,声音略小道:“没什么。”
苏芩没注意到,兀自在那儿笑得像她隔壁张三养的那只笨狗,手还在掰着数自己没穿过哪个色的衣裳。
龚凌微微笑了笑,看着她那傻乎乎的笑容,觉得自己找个伴一起旅行,似乎也挺好,人生多了些乐趣。
想着想着,他又不厚道地想欺负傻丫头。
他挑着眉头,补充道:“你只能买鲜艳点的色。”
原本正决定要买仙女最爱的缟色的苏芩:“……”
她不解地问道:“为何?”
龚凌撇下嘴,“你穿男装时,都是翩翩公子最爱的象牙白,后来买的褥裙也是素面的青色,你当是去奔丧?”
“……”奔你个祖宗的丧,如此说,那些话本里的仙女姐姐不都是天天在奔丧。
苏芩原想反驳回去,可想到是龚凌付钱,谁付钱谁老大,她只能把话憋回去,不怎甘愿地应了。龚凌瞧着她那副不愿又不敢提的纠结脸,乐得笑出声了。
他其实就是单纯想看苏芩穿得更像姑娘些,成日把自己搞得跟男孩子没两样,那她千辛万苦想寻新生活的意义不就没了。
三个时辰后,两人站在绣花镇最为有名气的锦楼前,门旁两侧梁柱上雕刻着百花,里头传出阵阵谈话声。
锦楼出产的衣裳多为上好材质,且花纹华丽Jing致,对于富家小姐而言,便是上等的礼物,可对其他普通人家的女子而言,便是如同夜明珠般令人望而却步的珍宝。
苏芩有些不确定。她扯了下龚凌的袖口,“你确定要在这儿买?”
龚凌睨了她一眼,“不好?”
苏芩为难地瞅了一眼高挂着的匾额,“怎么不好!这儿的衣裳都是顶好的,哪个姑娘家不爱?就是……”
她扭扭捏捏就是不把话说完。
龚凌受不了女孩子家磨磨唧唧的姿态,轻扯起她的耳,“就是什么?”